早有宫里人员在江边接着,将太子朱标抬上马车,急忙送回春和宫中。
太医院方院使过来把了脉,神色凝重,眉头紧皱,开了方子,配了药,给朱标服下,一直守在床边,衣不解带,熬了几夜,朱标病情终于有所好转。
方院使叮嘱太子正妃吕氏和塔娜要好生伺候,让太子安心静养,不可动气,自会慢慢好转。
这一日朱元璋来到春和殿探望朱标,看到他消瘦的脸庞,布满血丝的眼睛,倍感心疼,眼中泛着泪花,握住朱标的手道“是朕操之过急了,你长于深宫,未尝艰辛,身子骨弱了些,此次长途跋涉,一路风霜,必定经受不住,万一有个三长两短,让朕可怎么活?”说罢,这个让人见之胆寒,闻之色变的草根皇帝竟然流下两行清泪。
朱标挣扎坐起道“父皇不必忧心,儿臣只是路上偶受风寒,小憩几日便可康复如昔,如何便能走到那一步呢。父皇千秋万载,儿臣承欢膝下,大明江山永固,天下万民长安,岂不美哉!”
朱元璋转忧为喜道“必如你所愿。此次你去西安府,迁都之事,你以为如何?”
朱标道“西安府关河四塞,沃野千里,比之应天府的确更宜为都。然若在此建都,人口滋生,粮食用度必然不足,必仰仗东南。而从东南至关中运粮,自古皆赖漕运。若想漕运畅通,必先治河。故欲迁都西安,必须先治黄河。”
朱元璋听罢,悚然动容,眉头紧皱,道“蒙元因治河而亡,难道我大明要步其后尘?”
朱标道“那倒不会,今日我大明国泰民安,吏治清明,治河乃是百年大计,造福万民之事,只要我们上下一心,儿臣估计只须十年之功,必得大治,海晏河清。”
朱元璋哦了一声道“你当从何处入手?”
朱标道“黄河夺淮入海,造成洪水四溢,以至于江淮鱼米之乡,尽成泽国,故此若欲治河,必使黄河复归故道,则南北方旱涝不均之灾皆可消弭,此事若成,则利在当代,功在千秋。”
朱元璋听了后悠然神往,豪气顿生道“好,那我们父子就先治河,再迁都。”
朱标道“此皆大事,须举全国之力为之,唯恐耗费巨大,民怨沸腾。”
朱元璋道“不怕,自古办大事而使民不聊生者,皆在于贪官污吏横行,能将钱钞用于实事者,有三成就算好官了。在我大明朝绝不会再有此事,贪六十两者死,剥皮楦草,立于大堂,看他哪个敢贪。”
朱标道“父皇,依儿臣之见,堵不如疏,还要好好想个法子,一来能让官吏守法,二来能让他们实心办事。”
朱元璋不屑道“哪里有那么多废话,你就是书读得多了,过于仁柔,这帮贪官欺压良善,就该杀、杀、杀,杀一儆百,杀光才好。”说罢,他做了一个砍头的动作。
朱标苦笑了一下道“儿臣此次赴陕,倒是物色到了两个人才,一为陕西布政使张昺,一为潼关卫指挥使张信,张昺可使其任职工部,将来可令其治河,张信忠义,可调入羽林卫,请父皇恩准。”
朱元璋道“既然是太子看中的人,朕无有不准。不过近些日子,你就安心养病,朝政由朕自处,待你康复,再交与你当国。”
朱标点头应允,朱元璋这才放心离去。
北平燕王府密室之中,道衍和尚正与朱棣手谈,道衍手拈黑子,思考良久,毅然决然的下在了一堆白子中间,朱棣得意道“大师,你自投死地,可别怪本王大开杀戒了。”说罢,他不加思索,飞快应了一手,开心的提了黑棋四子,道衍紧跟着在旁下了一手,朱棣欲待再下之时,突然发现自己为吃道衍那四个黑子,自紧一气,反倒比外围黑棋少了一气,白旗大龙眼见被杀,只得长叹一声,投子认负道“大师,你这一手倒脱靴,实在厉害,真叫本王令人防不胜防啊。”
道衍黏须微笑道“燕王,这就叫做置之死地而后生啊。”
燕王朱棣眼睛一亮道“大师此话似有所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