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城大郑宫的一间密室内,太后赵姬满脸泪痕地躺在嫪毐怀中,心怀侥幸地说道“政儿断不敢来这儿搜查,毕竟我还是太后。”
“太后又能如何?老子可不愿坐以待毙!”嫪毐低头望了眼扔在地上血迹斑斑的长剑,脸上又恢复了从前市井流氓的神情。
“逃不掉的,外面到处都在追捕你……”赵姬一直不停地低声抽泣着。
嫪毐亲吻了一下赵姬满是泪水的面庞,然后推开赵姬,起身拾起了兵刃“事已至此,惟有拼个鱼死网破!”
见到嫪毐这副凶神恶煞般的模样,赵姬哭得更伤心了“汝或舍得赵姬,焉能舍得两子乎?”
嫪毐瞥过眼,望着抱成一团躲在密室墙角的两个儿子,沉默了许久,终于开口了“冷齐!”
“长信侯有何吩咐?”守在密室外的冷齐听见嫪毐喊自己,赶忙闪身走了进来。
“外面还有多少弟兄?”嫪毐收回目光,焦虑地问道。
冷齐叹息了一声“不瞒长信侯,只剩两百二十四人,人人带伤。”
“我领一百弟兄前门杀出,先生与其余弟兄护住两公子偏门突围如何?”嫪毐说罢竟是俯跪在了冷齐的面前,朝着冷齐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长信侯!”冷齐扶起嫪毐,忙不迭地起誓道,“士为知己者死!老夫就算豁出性命不要,亦得保二位公子周全。”
“嫪毐拜托先生了!”嫪毐欣慰地点了点头,回头又望了眼抽泣的赵姬,狠心一跺脚,径直走出了密室……
当嫪毐带着一百名亲信死士从大郑宫冲杀出来的时候,迎接他们的是秦军锐士一排排寒光闪闪的箭镞。
“停!”别说只有一百人,就算是千军万马却又如何能够冲得过这道窄窄的宫门?嫪毐可不愿就这么白白送死。
正当赵括准备下令放箭的时候,身后突然飞奔来一骑“秦王令!务必生擒嫪毐!”
“这……”赵括将目光转向了身旁的昌平君,“死嫪毐易,活嫪毐却难矣!”昌平君芈启不但是秦王嬴政的表叔,更是楚考烈王的庶子,因此在秦楚两国政坛,他都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昌平君无奈地叹息道“嫪毐乱国,我王视为奇耻大辱,岂可让此子轻易赴死乎?”说罢,昌平君断然举手喝令道,“撤箭阵!”
见秦军撤去箭阵,嫪毐虽不知发生何事,但他还是隐约看见了一线生机。只见嫪毐一声长啸,便带着一百亲信死士玩命似的朝着宫门外的秦军大阵冲了过来。
“生擒嫪毐者重赏!”随着赵括一声令下,早已按捺许久的秦军锐士当即蜂涌而出,一阵血雨腥风后,大郑宫外重新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浑身是伤的嫪毐被一群彪壮的秦军士兵捆绑着推到了赵括与昌平君面前。
“逆贼嫪毐你可知罪?”昌平君拔剑指着嫪毐,怒喝道。
身处绝境,嫪毐却依旧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昂着头若无其事地言道“吾乃秦王假父!清君侧却有何罪?嫪毐不知也!”
就在此时,秦王嬴政带着王绾与蒙恬也匆匆赶到了。一路上嬴政都是心神不宁,他不知究竟应该怎样处置发落自己的母后和两个孽种才算合适。
“你就是嫪毐?”虽然早上在城楼上遥遥望见过,但毕竟这还是嬴政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见到这个给大秦国,亦给自己带来无尽耻辱的假阉。
“吾儿好没规矩,不喊假父,怎还老瞧着老子看!”嫪毐嬉笑地回瞪向嬴政。
“嫪毐大胆!”跟在嬴政身后的蒙恬哪里忍得下如此恶气,一提长剑便要捅去。
“慢!”嬴政飞快地探手抓住蒙恬的胳膊,“嫪毐求死,毋要中计!”
“诺!”蒙恬恍然大悟,连忙收起了兵刃。
“禀秦王,一伙嫪毐余孽往偏门突围,已被我等尽数歼灭,还擒住了两小子!”一名秦军都尉匆匆赶来禀报道。
“带上来。”嬴政冷冷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