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吕不韦、赵括、嬴异人以及吕府管家一行四人趁着茫茫夜色,偷偷离开了吕氏庄园,策马向着阏与峡谷的方向飞驰而去。待到黎明时分,四骑已然进入了阏与要塞的防区。
“过了峡谷便是晋阳官道,天黑前我等便可进入秦国!”赵括对秦赵边界的山川地形素有研究,见嬴异人一副忐忑不安的样子,于是开口劝慰道。
就在说话间,只听斜刺里忽然传来了一阵纷乱的马蹄声。
“不好!追兵来了!”吕不韦惊呼一声,向来温和的脸上竟第一次露出了惊慌的神情,“这却如何是好?”
“莫慌!”赵括沉着地将右手高高举起,大喝一声“勒马!”
四骑尚未停稳,一支百人马队已然风驰电掣般地来到了他们面前。借着朦胧的曙光,可以很清楚的看出这些人全是一色胡服皮甲的赵军士卒。
“吾命休矣!”嬴异人没想到这么快就会被追兵赶上,丧气地将马鞭一丢,准备束手就擒了。
便在此时,赵军马队中一名领头的将军忽然跃身下马,快步来到赵括面前拱手禀报道“依照大人吩咐,勒义亲率百名精锐飞骑铁卫在此守候多时。”
飞骑铁卫本是赵括精心训练出的骑兵部队,清一色的阴山胡马,乃是赵军精锐铁骑中的精锐。原先编制为一千人,但在长平血战中,飞骑铁卫除一个百人队护卫赵括中军幕府外,其余九百人皆编入了赵庄军中,最后随赵庄一齐战死,故而飞骑铁卫就仅剩下了这最后的百骑。
“怎?汝是勒义?”吕不韦一脸惊奇地朝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数月前劫狱的那会儿,勒义还是满脸络腮胡,一副武夫模样。可今日突然剃掉了胡须,在慌乱之下,吕不韦还真没能认出他来。
“吕公受惊了!”勒义朝着吕不韦微微一笑,然后飞身上马,对着身后的飞骑铁卫高声下令道,“传我将令!吕公等四骑居中,李衡率二十骑护卫!赵亮十骑先行探路!司空昊十骑断后!其余人等四周分散拱卫!”
“诺!”百名飞骑铁卫齐声喊道……
得到赵括密报的平原君,直睡到了次日晌午方才下榻,门客毛遂早已在门外等候多时了“主君,吕氏庄园及嬴异人所居寓馆皆空无一人,嬴异人恐已随奸商逃跑了!”
“知道了!”平原君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一副早有预料的悠然自得模样。
“此人若逃,后患无穷!请主君速遣大军追赶!”毛遂不知平原君是在有意拖延时间放走赵括,心中更加焦急了。
“慌甚?先等军报。”平原君不紧不慢地喝斥了一句,然后招手唤来侍女吩咐道,“备汤沐浴。”
“主君!”毛遂茫然地望着缓步离开的平原君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在热水中泡了整整有半个时辰,平原君眼见时间耗得差不多了,这才一身轻松地披上外衣走回到前厅,喊来管家低声问道“军报可曾传来?”
管家忙从袖中抽出一卷羊皮纸,恭敬地捧到平原君面前“军报在此。”
“念。”平原君并没有伸手去接军报,只是低头淡淡地说道。
“斥候探报一支马队于今日清晨进入阏与谷地,行踪诡异,恐为嬴异人逃秦,请候君令。”上面只有寥寥数语,管家很快就将它读完。可不想过了许久平原君仍没有丝毫的反应,管家不解地抬头询问道,“主君有何指示?”
“哦哦哦……”平原君顿时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就让晋阳令派出飞骑,守住阏与谷出口吧。”
“诺!”管家应声而去。
“毛遂,你且奔赴武安大营,调兵追赶,这是虎符。”平原君扭头看了眼坐立不安的毛遂,然后慢吞吞地走到主案前,从一个小木匣中捧出一枚黑色虎符,转身递给了毛遂。
“诺!”毛遂赶忙伸手接过虎符,迫不及待地冲出了前厅。
平原君望着毛遂远去的背影,心下忽然一动“虽说拖延半日,赵括此时怎么说也该通过阏与峡谷了。然事有万一,若被追兵赶上,却该如何是好?不行!毋有万一!老夫还得亲自出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