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天然读懂了管彤内心里乱七八糟的想法,真是无语极了,这年头,小孩子的心思都如此繁杂了?不过,想起自己小时候初见老白之时,似乎也不比管彤讨好多少,现在才发现老白脾气似乎挺好的,若是自己恐怕早就将小时候的自个儿拉起来揍一顿,以解心头之恨。
徐天然挺了挺胸膛,拿出一副威严的姿态道“别看师父年纪不大,但本事可不小嘞,有师父在一天,没有谁能欺负你们,不过前提是咱们占了理,师父就能堂堂正正出手护着你们了。”
管彤在心里嘀咕,这姓徐的难不成能看透人心,我心里想什么他都知道,那自己在心里一口一个姓徐的,他会不会生气?
徐天然笑道“不会的。”
管彤大惊失色,额滴娘嘞,他真能读懂人心太可怕了,若真拜了这么个师父,岂不是一点都没有了。
徐天然微微笑道“从今往后,师父决不会读你的内心,何如?”
呼延地龙见管彤神情怪异地看着师父,而师父一人莫名其妙自言自语,真是两个怪人。
管彤问道“不拜师不行吗?”
徐天然想了想,“也行。”
此言一出,没想到小地龙急了,说道“管彤,师父人很好,为何不拜师呀?”
管彤面容清冷道“就是因为他人好,才不能拜师,爹走了,我刚刚学会了不依赖人,靠自己也能活着,如果以后我又依赖上了你,你又走了,那我该怎么办?”
管彤一席话让门口的朱子柒泫然欲泣,一个才十一岁的小姑娘竟然害怕别人对她好,怕再失去这一份依赖,她是多么害怕再相信人,多么害怕再失去这个世界的温柔。
小地龙焦急道“师父不会走的,会一直在的,再说了,师父就算走了,还有我这个大师兄在。”
管彤鄙夷地瞥了一眼面前这个肌肤黝黑的小蚯蚓,“你凭什么是大师兄?”
徐天然轻轻咳嗽了几声,本来应该是其乐融融收徒,怎么就听俩傻徒儿再一个劲说师父走了,这个师父走了是什么意思,离家出走?还是死了?
管彤看着青衫公子眼神异样,顿时不再言语,徐天然轻声道“你不拜师,我如何带着你在江湖行走,你也觉得师父大不了你几岁,怕几年后有人说我居心叵测,一路上带着你是觊觎你的美色,到时候我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那你就得离我们而去了。”
徐天然一席话让朱子柒不禁莞尔,这姓徐的脑袋坏了吗?收徒说出这样的话,管彤哪里还敢拜师?
管彤想了良久,郑重接过竹刀,跪在地上,三拜奉茶。
朱子柒眼睛差点都掉地上了,这都行。
徐天然忍着痛楚,起身坐在床头,接过这碗茶,轻轻抿了一口,茶水颜色通红。
小地龙接过茶碗,怔怔半晌,师父受伤真的很重。
徐天然信守承诺,自从说了再也不窥探管彤的内心,便不再窥探,但他说出那一席话是基于对管彤的了解,自从家破之后她不再信任任何人,也不想再信任任何人,想着再苦再累自己一个人也能熬过去。爹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自小被爹捧在手心长大,她吃过了多少苦头才学会了独立坚强,她害怕眼前的一切都是虚假的希望,一旦她又得到了温暖,再失去之后,她又要重新走过那一段痛苦的路,她没有信心自己能再走一遍,因为再失去的痛苦比起原来,更痛。
而且,管彤对任何人都心存戒心,徐天然直截了当说了她担忧之事,管彤反而释怀了,她知道,此时天地之大却无她容身之处。徐天然想收她为徒,在管彤心里无非当初徐天然救自己要么觊觎自己的美色,要么觊觎自己的天资。一旦最初徐天然对自己的善意都带有目的,那一切的好都是虚情假意。
管彤直愣愣看着茶碗中的一摊血水,在碗中渐渐化开,冰冷了许久的内心有过一阵悸动,或许,她该再相信一次别人,他或许是真正对自己好,别无他求。
管彤眼眸低垂,徐天然隐隐看见管彤眼里的泪光,柔声道“你们别想多了,为师伤好了许多了,再说了,师父是吐血专业户,从小到大不知道吐了多少血了,不信问你们师娘。”
朱子柒忍着笑,憋出了两滴眼泪。
管彤缓缓起身,擦了擦眼角的一丝泪光,笑道“师父这么年轻,我们以后在人前就不叫师父,叫哥哥,怎么样?”
徐天然板着脸,严肃道“不行。”
管彤立即退而求其次道“那小地龙也不比我早拜师多久,我以后可不可以不叫师兄?”
徐天然刚要拿出一副师父的姿态,管彤撒娇道“师父偏心,那我去跟师娘告状。”
徐天然无奈摇摇头,妥协道“你也算是为师第一个女徒弟,算是开山大师姐了。”
管彤朝小地龙做了个鬼脸道“知道不,以后要叫师姐。”
徐天然一个板栗敲在管彤头上,笑道“你也要叫地龙师兄。”
管彤辩解道“哪里有这般叫法,那究竟我们俩谁更大?”
徐天然笑道“在外面,师兄大,在师父这,你更大。”
管彤笑颜逐开,留下了一脸黑线的呼延地龙,这关系有点乱,且容自己捋一捋。
管彤这才开开心心接过竹刀,一入手,不禁皱眉道“好重。”旋即,爱不释手,笑意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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