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伤期间,朱允炆和宋忠曾来探望过他,夸赞他勇武过人,叮嘱他好好养伤。因他救驾有功,朝廷特赐飞鱼服,并官升两级,为三所千户。宋忠也曾任此职,而现如今他因杀蓝玉之功由佥事升为同知,是从三品的朝廷大员了。
这日他早起洗漱已毕,打了一通拳,自觉周身舒泰,只是左肩隐隐作痛,还是使不上力,他觉得并无大碍,便穿上御赐的飞鱼服,骑了高头大马,施施然出了皇城,前往城南的锦衣卫指挥使司归队。一路之上,人人侧目,他自己骑在马上也是洋洋自得,好不快意。
来到锦衣卫指挥使衙门口,他甩蹬离鞍,飞身下马,把缰绳一甩,门口早有锦衣校尉跑过来,将马牵走不提。
他穿过垂花门,来至大堂之上,只见指挥使蒋欢正在埋首公案,便上前深施一礼,道“属下三所千户张士行拜见蒋指挥。”
蒋欢抬头一见是他,忙从案几后起身过来扶住,满脸堆笑道“张兄弟救驾有功,为我们锦衣卫大长脸面,为兄感谢你还来不及,何必拘礼,显得你我兄弟生分了许多。”
张士行连忙道“不敢不敢,卑职只是做了分内之事。公堂之上不能乱了法度。卑职今日回卫复命,听凭指挥差遣。”
蒋欢拍了拍张士行的肩膀,问道“你的伤都大好了,不碍事吧。不行就再多将养几日。”
张士行笑道“卑职都已卧床两月有余,再躺下去,恐身上都要生蛆了。还请指挥派个差事干干。”
蒋欢低头想了想,道“为兄近日正为蓝党一案正忙得不可开交,兄弟你回来的恰是时候,当可助我一臂之力。”
张士行道“不知蓝玉一案进展如何,事发两月了,还未结案吗?”
蒋欢嘿嘿一笑道“此案若想了结,恐非易事,目前已经抓捕了两万余人,牵连公侯大臣数十家,我们锦衣卫通宵达旦的审讯都来不及,你回来的正好,目前有一要紧事,你即刻带人去办。”
张士行惊愕道“有这许多人?不会是重刑之下,胡攀乱咬吧?”
蒋欢有些不快道“休得胡言,你武功不错,只管负责抓捕,余者莫问。”
张士行赶忙敛容问道“此番指挥要抓何人?”
蒋欢从桌案上拿过一片纸,交给张士行道“有人供称定远侯王弼为蓝党,图谋不轨,这是驾帖,你即刻将其抓回审问。”
张士行拱手施礼道“遵命。”
定远侯府位于城中火瓦巷中,是个三进两跨的院落,张士行点齐五百校尉将定远侯府团团围住,却见那侯府大门紧闭,整个院子,静悄悄的,杳无人声。
张士行却在房前屋后,逡巡良久,没有破门而入。
此时已升为总旗的牛二对张士行道“千户,我们奉旨办差,又带了这许多人来,直接闯进去抓人即可,为何迟疑不进?”
张士行斥道“你懂什么?那定远侯王弼号称双刀王,一贯使得好双刀,我们虽是奉旨办差,他却没有定罪,除了爵位。就这么莽撞闯入,万一惹恼了他,吃他一刀,怕不是白挨。”
牛二急道“那便如何?”
张士行想了一下,道“我先入内查探一番,你们暂且在此等候,听我号令行事。”
说罢,他猛提一口气,脚下加快,蹭得一拧身,飞身上墙,俯下身躯,沿着院墙,向前奔去。
经过一二进院落,都不见一人,张士行觉得万分奇怪,心道“难道定远侯王弼听到什么风声,举家潜逃了?这下可就麻烦了,要发下海捕文书,全国通缉了。”
他来到三进院中,听到了一阵呼喝之声,急忙躲在屋檐角落下仔细观瞧。只见院中树下,有一人正在舞刀。
他头发花白,年近六旬,脱光了上衣,露出了精铁般的肌肉,手中双刀舞得银光闪闪,风雨不透,时而如蛟龙入海,时而如雨燕穿林,舞到兴起处,他断喝一声,犹如春雷炸响,那刀锋破空,却嘶嘶作响,又如毒蛇吐信。真让人看得血脉贲张,又赏心悦目。此人正是定远侯王弼。
张士行看得如痴如醉,不由得叫了一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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