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1 / 2)

这一天,叶勋路过花园,见父亲和若玉正在下象棋,便饶有兴趣地站在一边看。

“老爷,你走的不对,车应该走直线。”若玉指着棋盘道。

“怎么不对?你说对不对?”父亲抬头问叶勋。

叶勋笑笑,仔细看了看,“父亲,是不对。”

“那我们应该怎么走?”叶时清捋着胡须道。

“你应该走这里。”若玉拿起那个车,就放在自己的马腿上,随即他就用他的马吃了那个车。

叶勋看得目瞪口呆。

叶时清愣了一会儿,好半天才明白过来,“你怎么把我的车吃了?”

“它在我的马腿上,我当然要吃了。”

“是你放的,还我!”

“不还。”

“你耍赖!不跟你玩了!”叶时清生气把棋盘掀了。

叶勋站在旁边哭笑不得。

“不玩儿就不玩儿!”若玉也生气了,他起身站起来要走。

叶勋抓住他,“若玉,你再陪老爷玩两把,重新摆上。”

若玉停下动作,试探地看了看叶时清,叶世清却来了脾气,“我不和他玩儿了,他就会耍赖!勋儿,咱俩玩儿。”

“不跟我玩拉倒,有本事以后也别找我玩。”若玉赌气的走了。

两个人重新摆上了棋,叶勋不时偷偷看看父亲,父亲蹙着眉思考的样子很可爱,叶勋心里很是温暖。“该我走了,我吃了你的马。”

叶勋还没开口先笑了,“父亲,我的马离您的车那么老远,您怎么吃啊?”

“你看吗,到我走了,我把车走在这儿,你肯定把炮支到这儿,那我就吃了你的马了。”

“原来是这样!父亲,您的棋艺太厉害了!”

“那是。我是遇强则强,遇弱则弱。跟若玉那样的小屁孩儿根本显示不出我的水平。”叶时清被叶勋一夸沾沾自喜起来。

叶勋心里暗笑,父亲真是跟什么人学什么人呀!若玉耍赖的本事他都学会了。“父亲,接下来我该怎么走?”

“你走这儿。”

“噢,好的。”

两个人正下的热火朝天时,小虎急匆匆的来了,“少爷,有人击鼓鸣冤。”

叶勋抬头看看父亲,“父亲,我……”

“公事要紧。”

叶勋会心一笑,“小虎,你接着跟老爷下棋。”

“少爷,我……”小虎有些为难,“我该怎么下?这分寸很难把握的。”

“你尽管坐下,老爷自会告诉你如何下。我告诉你,你可要用心下啊,老爷的棋可是很厉害着呢。”叶勋对挤眉弄眼道。

“好勒,我下象棋的技艺也不是吹的。老爷,您接招吧。”

“你放马过来,看谁怕谁?”

“父亲,勋儿去升堂去了。”叶时清头都没抬,根本没时间搭理他,看着父亲兴趣盎然的样子,叶勋心情好的不得了。

击鼓鸣冤的竟然是容柳柳。柳柳披头散发的走上了大堂,见到叶勋便轰然跪倒痛哭起来,“叶大人!您要为奴家做主呀!”

“柳柳姨,您这是出了什么事?”叶勋很是惊讶。前两天叶勋还去客栈拜会了她,当时的她美目流盼,神采飞扬。说起话来轻声细语的,和潇潇的关系更是融洽,叶勋曾羡慕非常。如今在看堂上这个位女子蓬头垢面、表情悲戚,叶勋差一点没认出来。

“奴家没脸面活在这个世界上了,更没有脸回京见老爷了!”柳柳掩面哭得梨花带雨。

“柳……”叶勋见堂下已经聚了许多百姓,便连忙改口道,“林夫人,您既然已经来到公堂,就把事情经过如实道来,本官定会秉公处理。”

“叶大人,奴家要告林潇潇。”

“告他?您…告他什么?”叶勋以为自己听错了。

“奴家要告他——奸淫庶母!”柳柳咬着牙狠狠说出最后四个字。

叶勋瞪大眼睛,不敢相信“您是说……”

“是,他了我!”

潇潇被衙役带回来时,正在杭州大街上无所事事的闲逛,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犯了案子,他跟两位差役解释了半天,“你们一定是搞错了,你知道我是谁吗?你们大人还是我结拜兄弟呢……”可是不管他怎么说,那两个衙役都不为所动。他看没有丝毫通融的余地,只得跟他们去了。

潇潇拨开人群上了堂,一看到跪在地上的柳柳,怒道,“原来是你把我告了,你用得着这样兴师动众吗?叶勋,你别信她,她也打了我,你瞧我身上的伤都是她挠的。”说着,他掀开衣角给叶勋看。

叶勋心里那个恨哪,潇潇你这个不知死的鬼,死到临头还不知道,他使劲一拍惊堂木,“大胆狂徒!还不跪下!”

潇潇吓了一跳,不情愿的跪下,嘴里还嘟囔着,“跪下就跪下吗,干吗那么凶?”

“堂下所跪何人?报上姓名来!”

潇潇歪着头望着他。

“你为何不作答?”

“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咱俩发小,我叫什么你还不知道?”

叶勋使劲瞪着他,你最好好好配合我,“明知故问也要答!”

“好好好!”潇潇故意尖声尖气道,“在下林灿——林、萧、萧~”

堂下爆笑起来。

叶勋一拍惊堂木,“肃静!林灿,你可知你所犯何罪?”

“我不知道。”

“要说回大人。”

潇潇表情很是不屑,分明在说‘穷讲究’,“回大人——小的不知道。是她先用东西砸我,我才还手的。她还用指甲挠我,差点毁了我俊俏的面容。太可恶了!我没告她就不错了,回京城我就让我父亲休了她……”潇潇的小眼睛瞄着柳柳狠狠地说。

叶勋连忙打断他,“住嘴!林灿,本官问你一句你答一句,其余的不要说!现在本官问你,你身边跪的人你可认识?你们两个什么关系?”

“回大人,当然认识。她是我爹的小老婆。”

“那就是你的庶母了?”

潇潇瞟了一眼柳柳,点点头。

“林灿,现在请你听仔细了!”叶勋故意放慢语速,“你的庶母容柳柳,状告你——奸淫她!”

潇潇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他看看容柳柳又看看叶勋,“我奸淫她?开什么玩笑?大人!我是冤枉的!”潇潇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本官已经接下这个案子,如果查明属实,按《大明律》你是要当众绞死的。”叶勋想要潇潇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一字一顿地说道。

听了叶勋的话,潇潇愣了一会儿,突然红着眼想柳柳扑去,“容柳柳!你这个疯女人!你恶人先告状!我要掐死你!”潇潇红着眼向柳柳扑去。

叶勋示意旁边的人,“按住他!”

潇潇被两个衙役按着,脸贴在地面冰凉的地面,这让他渐渐地冷静下来。

容柳柳却在一旁抽泣起来,“大人,你瞧瞧他,在公堂上都敢对奴家这样。您要为奴家主持公道呀!”

“林夫人,本官问你,你告林潇潇奸淫你,可有人证物证?”

柳柳抹了一把眼泪道,“回大人,奴家当时被吓坏了,哪有什么心思留证据呀?人证……倒是有,奴家的贴身丫鬟紫娟当时就在跟前,只怪我们两个都是弱女子,没能阻止这个禽兽……”说着柳柳又掩面痛哭起来。

“林夫人,请节哀。本官问你,除了与你的贴身侍婢紫鹃,还有其他证人吗?”

柳柳勾头想了一下,“回大人,还有客栈的老板!他事后说,他听到了吵嚷的声音,赶来,在门外偷看到听到了一些……”

“哦?”叶勋有些不敢置信,他看了一眼趴着地上平静得有些吓人的潇潇,接着问,“那物证呢?可有物证?”

柳柳稍作思索道,“对了,奴家贴身衣物上留有这个禽兽的还不曾洗,不知能否算物证?”

叶勋看向旁边的文度,文度冲他点点头,叶勋便对柳柳道,“林夫人,那些衣物现在何处?”

“回大人,就放在客栈。”

“好,本官即刻派人和你一起回客栈取。人贩先收监,待人证、物证查实后,择日再审。退堂!”

柳柳突然跪着往前挪了两步,急切地喊住起身要离去的叶勋,“叶大人!奴家知道您跟潇潇交情不一般,可是奴家是弱质女流,在杭州无依无靠。若想冤案得雪,只能仰仗大人了。奴家听闻大人严明公正,从不徇私!大人!您一定要为奴家做主呀!”说着,柳柳给叶勋磕了个头。

叶勋看了看外面挤得里三层外三层看热闹的百姓,知道是柳柳给自己的压力,便直盯着柳柳正色道,“林夫人,您不必如此。本官当着所有人发誓,无论他是谁,只要犯了国法,本官定不饶他!将嫌犯押入大牢!退堂!”

潇潇两眼失神,面无表情,几乎是被人拖出去的。叶勋看着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散了堂,叶勋一路上脑子乱哄哄的,两个人都是自己熟悉的人,竟发生这种事儿?叶勋突然觉得两个人有些陌生,他一时理不出头绪……

叶勋迷迷瞪瞪的进了客厅,大厅已经聚了一家子人都在七嘴八舌的讨论这个案子。一见叶勋进来,大家都围过来,“潇潇的事是真的吗?怎么会这样啊?”

“我现在也蒙着呢。”叶勋实话实说道。

“林公子平时就色眯眯的,真没想到他能做出这种事儿。”桃儿一脸嫌弃道。

“桃儿,话可不能乱说啊!潇潇平时是不怎么正经,但这样大逆不道的事儿,他可做不出来。”叶勋本能的替潇潇辩解道。

若莲不干了,“你的意思是柳柳冤枉他?人证物证俱在,还容他抵赖?我看你就是偏袒他!说的好听,什么大公无私?碰到自己身上就不一样了。我告诉你,叶勋你要敢向着他,我绝不饶你!柳柳多命苦啊,伺候潇潇跟伺候什么似的,到后来竟然落了这么个下场!瞧潇潇整天‘柳柳、柳柳’的挂在嘴边,什么时候把她当过长辈?”

叶勋没想到若莲会这样,平时若莲和潇潇好得像一对亲母子似的,他不明白今天为何她会如此义愤。“夫人,我和潇潇一起长大的,他是什么人我最清楚了。他这个人是混,嘴又不好,可是这种事儿你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呀?”

若莲奚落道,“你们听听,这像个官老爷说的话吗?你还不承认你向着他?你在公堂上怎么不这么说?你敢说吗?再说,柳柳她是疯了不成,拿自己的名节开玩笑?”

叶勋低头不再言语。

一旁的若霞看看两个人说,“姐,我觉得你才是处处偏袒柳柳呢,是不是因为你们同样是做人家继母?感同身受?”

“你个死丫头!胳膊肘往外拐!你是要气死我呀!”若莲拍了若霞一下,恨恨地说。

若霞皱着眉头,瞅了一眼若莲,“我是帮理不帮亲。我们在这吵有什么用?最主要的是赶紧弄清事情的真相。”

叶勋点点头,“小姨说得对。我们都应该不掺杂任何感情因素,尽快还原事情的本来面目。这几天我会找潇潇谈谈,他今天的态度,实在让我很担心……”

叶勋一脚高一脚低的走进昏暗潮湿的大狱,他心里有点酸,这个潇潇什么时候受过这个罪?木头的栅栏里潇潇面对着墙坐着,“潇潇,我来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