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忠豪叹了口气,说:“这是我们的缘分,只是代价太大了,我很抱歉,改日我到你们山村,向死去的乡亲们谢罪。”
沐英说:“林大哥,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走好今后的路就行了,以前的事不必再提。”三人一起继续喝茶,聊聊当前的时局,感慨不已。
又过去了几日,陆宇庭再次派人请沐英,到玄道观前街的福满楼喝茶,沈家沈森也会前来。沈森是沈万三的孙子,现在的沈家家主沈荣的长子。
沐英来到茶楼,只见陆宇庭的家人已经侯在了楼下,见沐英过来,立刻上前招呼,孟达在楼下等候,沐英跟着陆宇庭家人上了三楼雅间,进屋后就见陆宇庭与三个年轻人在一起聊的火热。
看见沐英进来,陆宇庭赶紧起身,向居中的一位年轻人介绍到,沈公子,这位是王公子,余杭巨富王家的少爷,想到平江来熟悉一下生意,为以后接手家族生意先熟熟手。
沐英立马拱手:“沈公子好,王某唐突了,请沈公子勿怪,改天专门登门拜访谢罪。”
沈森很开朗的笑道:“王公子,咱们年轻人在一起,没有那么多的繁文琐节,大家就是在一起放松放松,来来,我给你介绍一下。”他指着左边的一位年轻人:“这位是薛家的大少爷薛明宇。”然后再指着右边的一位年轻人说:“这位是苏家的少爷苏浩亮。”
几人寒暄一会后,分别就坐,开始品茶、聊天,沈森想试试沐英,就问:“王公子对现在的时局如何判断?”
沐英想了想,说道:“元朝气候已尽,陈友谅业已败亡,将来的天下只能是张士诚与朱元璋之间的一个。我观目前现状,张士诚就不问事,权利尽在其弟弟张士信之手,张士信昏庸无道,贪得无厌,胸无大志,再加上重用黄、蔡、叶三人,此三人在平江城臭名卓著,我看张家得天下很够呛。朱元璋占据应天城,守住长江咽喉,收服了韩三童、刘福通的旧部,重创了陈友谅的大军,陈友谅一死,其大将门尽降朱元璋,其余部,也在清剿之中。依我看,朱元璋统一江南,指日可待。”
沈森几人你看我、我看你,大家虽然觉得沐英的话有道理,但还是不相信张士诚会败,沐英趁机说:“张士诚早年起事,主要依靠两个弟弟的能力,张士德的勇猛谋略、张士义的敢拼敢杀,打下了好大的一片江山,两人死后,张士信无能,后来打一场仗、输一场,在朱元璋手里,再也没有赢过。朱元璋两面受敌时,张士诚都拿他没办法,现在朱元璋兵强马壮了,你们说说,谁输谁赢,一目了然。”
陆宇庭看得出,沐英的一番话,分析的有条有理,镇住了沈森他们几个,大家明白了时局的严峻,感到了压抑,虽然他们都是商贾之家,但是时局对生意也是很有影响的。
陆宇庭趁机说:“叫个说书的来,缓解一下气氛,开开心吧。”于是,打开雅间的门,手一招,过来一个跑堂,陆宇庭说:“去把灵儿小姐叫来,唱一曲。”
过了一会,门开了,进来一名芊芊女人,年方二八,手中抱着琵琶,一手提着裙子的下摆,迈进了雅间,跑堂端来一个方凳,叫灵儿的女子向客人们,行了个万福之礼后,才坐在了方凳上,将琵琶搁在了腿上,左手按在琵琶的上三弦,右手轻轻地一弹,一阵悠扬的琴音响起,女子开口唱起。
“秋风江上棹孤舟,烟水悠悠,伤心无句赋登楼。山容瘦,老树替人愁。樽前醉把茱萸嗅,问相知几个白头。乐可酬,人非旧。黄花时候,难比旧风流。”
一曲终了,一曲又起“怕见春归,枝上柳绵飞。静掩香闺,帘外晓莺啼。恨天涯锦字稀,梦才郎翠被知。宽尽衣,一搦腰肢细;痴,暗暗添憔悴。秋景堪题,红叶满山溪。松径偏宜,**绕东篱。正清樽斟泼醅,有白衣劝酒杯。官品极,到底成何济?归,学取渊明醉。”
沐英虽然听不懂吴侬软语,但光听音律就醉了,其声如百转春莺,醉心荡魄,曲终人远,犹觉余音绕梁。
这女子边弹边唱,好像在讲述一个故事,其调娓娓动听,抑扬顿挫,轻清柔缓,弦琶琮铮,十分悦耳。
再看沈森几人,都深陷音律之中,全然没有了刚才的压抑之感,沐英戎马生涯,几时能有这般的闲情逸致,现在听来,方知世间还有如此动听之曲,真让人享受之极。
几人喝完茶,各回各家了,临分手时,沈森约沐英有时间到家中坐坐,权当是朋友之间正常的拜访。
回到住处,吃了些江南小吃,喝了半天的茶水,沐英倒不觉得饿,顾盼过来帮他更衣,其神态就像一个娘子在为夫君更衣一样,沐英心想,这丫头不会是真的动心了吧,自己已经有了三房夫人了,不能再娶了,否则,翠儿、思思他们还不得闹翻天。
顾盼将沐英的外套挂在衣架上,问他是否先吃饭,沐英说不饿,顾盼说,二墩在楼上房间等着,说有事相商。
沐英上楼来,二墩正坐在桌前看一份谍报,见沐英进来,放下了手上的纸片,给沐英倒了一杯水,沐英摇摇手说:“不喝了,今天喝了一肚子的茶水。”
二墩说:“平江城阊门守卫将军李伯升,江州人士,早年追随张士德,其人有勇有谋,张士德死后,不为张士信所信任,屡屡刁难,颇受排挤,从以前的大将,降为守城门的参将,心有怨气。我们认为这个人可以争取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