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真看了一眼彻地鼠,他倒是不晓得怎么训诫这彻地鼠了。他被彻地鼠这一举动弄得有些哭笑不得,只得道:“你既然有心能够将我这玉佩摸回来,说明你也不是大奸大恶之人,只是你有何必这般呢?做些正经的营生不好嘛?”
彻地鼠只是摇了摇头,躺倒在地上说道:“黄公子,你看看我这一副尊容,寻常人会认为我是好人嘛?我的脸上早已经写满了市侩奸猾几个字了,况且我这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做体力活是没那身子骨,做生意又没有本钱。做师爷,也没那一肚子坏水,做那教书先生也没有一肚子牢骚。你说我除了做这不要本钱的营生过过日子,倒是还能做什么?”彻地鼠说着便是无奈地摊开了手。
皇甫真看着彻地鼠这般无赖模样,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只是道:“天下的借口都是被你找干净了,总得来说你就是想要不劳而获呗。”
“您要这么说我也没办法是不,嘴巴长在您身上,怎么说都是由您来讲。”彻地鼠说着便是苦笑了一声,眼神之中似乎透露出一股悲哀。
“你啊你,真是不晓得说你什么些好。”皇甫真在原地气愤地跺了跺脚,他又何曾见过这般无赖的家伙。
“好啦,黄公子我也晓得你是一番好心,但是好言不劝该死鬼,我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你也甭说了,我也乐得清净。虽然今天你救了我,但我也没有什么好报答你的,只能等我有了力气待会就跑得远远的,省得你心烦。
有道是眼不见心为净,您也甭为我这种贫贱之人大动肝火了,不值得。就当看不见我吧。”彻地鼠秉承着“莫生气莫生气,气出病来谁得意”的不生气纲领反倒是劝起皇甫真来了。
皇甫真看着彻地鼠这般油盐不进的模样,也是无可奈何。便是沮丧地坐了下来,悻悻地说道:“你倒是哪里来的这般鬼话连篇,什么道理都是讲得出来,我说不过你,倒是不说了。”
彻地鼠闻言,这才缓缓坐了起来,揉了揉自己肿起来的腮帮子,只是笑道:“我可还没见过有多少人能够说服我的,毕竟我早已经用这二十多年的道理将自己说服了,我都认命了,你还能说服我?”彻地鼠说着便是哈哈大笑了起来,只是又想起唐波之前的警告,便又是慌张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伸出头左右张望着。
皇甫真看着彻地鼠这般怕死的模样,心中的不快也是一扫而空,便是笑道:“原来你也没有自己说的那般豁达嘛?”
“我这哪里是豁达?不过是苦中作乐,聊以罢了。”彻地鼠说着便又是啪叽一下躺倒在地,整个人懒洋洋的不想动弹。
皇甫真转过头看着彻地鼠问道:“我听你讲话倒也不像是没有读过书的人,怎么沦落成这样子了呢?”
彻地鼠只是笑了笑,并不想说话。皇甫真看着彻地鼠这般惫怠模样,便是将那一块玉佩掏了出来,道:“你讲讲你的从前呗,我把这块玉佩给你。”皇甫真说着便是拿着这一块上好的玉佩在这彻地鼠的面前晃了晃。
彻地鼠却是没有瞧这玉佩一眼,只是笑道:“我其实并不是喜欢这块玉佩,我只是喜欢偷东西罢了。我可以说我的故事,但是你有酒嘛?”
“那我去取酒。”皇甫真说着便是站了起来走了两步,又是回头叮嘱道:“你就在这等我,可不要乱跑了。”
“去吧,去吧。”彻地鼠说着便是抬起手来,懒洋洋地挥了挥催促着皇甫真有多远走多远。皇甫真倒也不恼,只是将福叔唤了过来,让福叔去取酒去。
原本还懒洋洋的彻地鼠,只是猛地在地上坐了起来,胡乱地挠着自己的头发,抓狂道:“你怎么这么喜欢管闲事呢?就不能给个机会让我逃走嘛?”
“那可不行,要走也要听你把故事讲完才好。”皇甫真只是应道,他倒是真的想要劝这彻地鼠浪子回头。
“啊啊啊!”彻地鼠抱着自己的脑袋低吼了两声,便道:“好,等我讲完,就放我走吧。”
“少爷,你要的酒。”福叔却是提着一小罐酒走了过来,交给了皇甫真。皇甫真接过这个小酒坛,便是递到了彻地鼠低垂着的脑袋旁边,说道:“喏,你要的酒来了。”
彻地鼠索性彻底认命,只是抬起头来看着皇甫真,无奈地笑道:“你啊你,真的是有够烦的。”皇甫真只是笑着将那酒坛子往前递了递,彻地鼠摇了摇头,一把将酒坛子从皇甫真的手中夺了过来。
彻地鼠小心翼翼地揭开这酒坛的封泥,便是一口浓郁的酒香钻到了他的鼻子里,让他舒服地直翻白眼。他双手捧着酒坛,将头埋到潭口,然后小心翼翼地一点点将坛子倾斜,便是小口小口地将这酒饮了一口。饮完这一口酒之后,彻地鼠又是将这封泥盖在了这坛子上,省得这酒的香气都是挥发了。“这酒怎样?”皇甫真看着彻地鼠这般珍惜的模样,便是笑了笑。
“这算得上是我生平喝过最好的酒了。”彻地鼠说着便是笑了起来,捧着酒坛子撅着嘴巴在酒坛子上面亲了一下。
“既然喝了酒,就讲讲你的过去呗。”皇甫真又笑道。
“既然公子你想听,那我就说说吧。”彻地鼠说着便是张了张口,欲言又止。好似有着万千情绪堵在了喉尖,难以言表,最后又只得牵起一丝勉强的微笑,揭开酒坛的封泥,小饮了一口,又将那封泥小心翼翼地掩好。
然后便是沉默,沉默着抱着酒坛,直到他自己的双目微微泛红,才开口:“若不是公子你想问,我早已经忘记了自己的过往。其实我这样的人的一生,真的没有什么好说的。我父亲是贼,我爷爷是贼,我的祖宗十八代都是贼。所以我生来就是一个贼,我如果不去做小偷,我还能去做什么呢?”
“你一定有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吧?”皇甫真是时候接上了话头,彻地鼠只是又小小的饮了一口酒,才道:“是啊,我从小就是有一个和我爹爹他们不一样的想法,我想做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