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下何敢出此言?”却是旁边一个士子模样的人对着李见心的话嗤之以鼻。
“我不过发发牢骚罢了,这位公子为何这般上纲上线?”李见心不由得瞥了一眼这个比他矮上一头,卖相却是比他好上许多的士子。
那士子也是看到了李见心眼中的淡漠,心中不由得升起一丝愤恨,只是面子上却并不表现出来,只是对着李见心轻慢地一拱手说道:“在下江苏张家张俊豪,不知阁下怎么称呼。”
“李元化。”李见心也不同这愣头青计较,只是冷冷地吐出自己的假名,又说道:“听阁下之前所言,似乎对我有着诸多不满。”
张俊豪被李见心点破了心思,面子上也不表现出来,只是笑着说道:“我只是觉得阁下对宁王爷多有偏见罢了。”
“哦,偏见?”李见心只是扫了这张俊豪一眼,又问道:“不知道公子你又有那哪些正见?”
这张俊豪扫了李见心一行人一眼,眼中的轻蔑更甚,在他看来李见心一行人不过是地方豪强罢了,可能读过一些书,但是万万不能同自己这种世家公子相媲美,不由得抽出腰间的折扇一打开,微微扇了两下,做出一副浊世佳公子的模样说道:“宁王爷素来是有着贤王的美名,此次上京勤王,乃是为了匡扶社稷,只是大义。若能匡扶社稷,这城池之中的商业萧条一些又有何妨。”
“好一个大义。”李见心说着便将自己的巴掌拍得啪啪作响,又说道:“若非大义就能够掩盖一切,若非贤名就能掩盖自己的不对?不知道张公子你身上的衣衫乃是从哪里来的?”
“我身上的衣衫乃是我家妾室缝制的,怎么?”张俊峰听李见心刚刚那番言之凿凿的话,还以为李见心有什么高见,但是李见心话锋一转,想来是个样子货了,不足为惧。
“那么布匹又是从哪里来的呢?我想应该是从店铺买来的吧。若世上没有这商铺怎么会有物资的流通,那张公子你也没有这一身好看的衣裳。若是没有商人,只怕张公子也只能抱着自己的万贯家财饿死冻死罢了,哪能像今天这般在这说风凉话?
我且问问,宁王虽是勤王,但一路上难免兵荒马乱,这街上商业萧条了许多是不是事实?若非还有几家商铺可以开张,不知道这城中又会多多少死人。若是张公子只晓得大义却是不顾别人死活的话,那还是趁早滚回去读书就是了。书中大义可是比人间更多,可以当饭吃的。”李见心说着便挥了挥手,转过身去,不去看张俊豪,却是对着王瑾他们眨着眼睛。王瑾他们虽然看得李见心正在搞怪,只是不去看向李见心,纷纷抿着嘴巴憋着笑。
张俊豪听着李见心叽里咕噜的一大串话,却是被李见心绕晕了,想了一会,才想清楚里面的门门道道,指着李见心的后背说道:“你这是狡辩!”
“哦?我这是狡辩又是如何?”李见心只是转过身子摊着手对着张俊豪说道:“即使我是在狡辩,但是我说的又有何不是事实?可曾有一句作假?”
张俊豪看得李见心的神态不由得按捺下心中对李见心的鄙夷,但口中还是说道:“宁王爷虽然有些不足,但是瑕不掩瑜,他的的确确是一心为公的好王爷。虽然这儿民生有些凋敝,但是宁王勤王成功之后,天下定会恢复民生,到时候人们安居乐业也就不远了。”
“你这话我却是有不同的见解。”李见心却是笑着说道。
“愿闻其详!”张俊豪对着李见心恭谨地一拱手说道。
“有道是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向使当初身便死,一生真伪谁复知。阁下想必也是晓得这诗词的内涵吧。”李见心又说道。
“阁下未曾见过宁王,为何对这宁王爷有着如此多的偏见?”张俊豪听着李见心的话面上难免有些不喜。
“我非是对宁王有着诸多偏见,只是就事论事罢了。天下繁华之所莫过于京城,苏州扬州三地。公子你认为此地繁华较之京城苏杭如何?”李见心只是笑着问道。
“此地自然是比不过京城苏州杭州那般繁华。”
“这就是了。”李见心说着便一顿,看着张俊豪的表情一点点垮掉,又笑着说道:“这天下繁华乃是这三处,不过这三处都在当今皇上的统治之下。如今这凋敝的城池却是在宁王的治下,这其中的奥秘不由得不多说了吧。宁王虽有贤名,但我未曾见过宁王,皇帝虽然昏聩,但我也没有见过皇帝,然而京城和苏扬的繁华我却是见识了,此地的萧瑟凋敝我也是见识到了。孰贤孰不贤一看便知了。我本以为宁王是有大才大贤之人,没想到只是一个裹挟民意的人罢了。如此贤王,不见也罢。”
“先生一番话,听来的确有几分意思,细细品来却全是荒唐之言。皇帝重用宦官,导致我们这些士子报国无门,只能寄情于山水。若非宁王有着匡扶社稷之壮举,我们能看到黑暗中的一线光芒,也是不会出山的。此地遂有凋敝,但非宁王之过。”
“哦,非是宁王之过,又是谁人的过错?”李见心明知故问。
“这天下的错,自然是错在当今天子,要不然岂是宁王之错?”张伯晔将手中折扇一收,拍打着自己的手心笑着说道。
“非也非也,依我看来,这天下这般乃是宁王之错。天下凋敝处多也,但百姓日子尚能得过且过。这宁王由南而北,一路上兵荒马乱不知道多少人流离失所,多少繁华之处就此破灭。即使宁王最后剪除了佞臣贼子,这天下想要恢复那般繁华也是要花上许多年头,这其中的花销倒是从哪里出?以公子你所学的不会看不出这一点吧。”李见心也是自信满满道,他差不多看出这人应该是宁王麾下之人了。应该还是宁王的死忠那一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