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惊惶阁的李见心,还是选择了不告而别,他知道笑红尘他们一定在远方看着自己,目送着自己,但他还是选择了不告而别。
有时候不告而别,也是一种告诉,李见心用这种方式告诉了他们,他还想维系着最后一点武者的尊严。
在武人的世界里,经脉紊乱便是同残疾人一般了,只是那些真的残疾人却往往有着行走江湖的独门绝活,他们往往比寻常的江湖中人更危险,李见心不是这样的残疾人,他更像一个废人,他不想当一个废人,他迫切地想要去寻找到大雪山之中的龙象寺去求得三脉七轮的修炼之法,去改变自己是个废人的事实。
被人异样看着的感觉并不好过,李见心除了不能练武之外什么都能做,但是他的朋友在看他的时候还是会无意识地露出一丝怜悯,除了笑红尘和铁牛。李见心不想被当成残疾人用怜悯的眼光看一辈子,所以他走了,选择了不告而别。
李见心没有带着那柄竹杖剑,他怕自己死在半路上,便将竹杖剑留了下来。他只带了五十两银子和半个月的干粮,还有那一封拜帖,他走的很慢,就像一个老人一般,他一路向西,好似要去寻找那最后的救赎。
李见心在经脉胀痛之时,他总会想办法去贯通那些萎缩的经脉,那些萎缩的经脉一点点地被重新扩开的感觉绝不好受,这种感觉就好像在沙子地下行走一般,你走了许久却发现其实自己还在原地没动。
李见心没有气馁,他想着自己总有一天可以改变这个现状的。
他突然想起自己还有着【般若禅】这一门不需要内力的炼体法门,只需要默诵【般若心经】便可修行的法门。他尝试着默念着【般若心经】来修行这门法门,貌似经脉的刺痛减少了一分,李见心开心极了,他好像找到了解脱的方法,他便痴迷在这门【般若禅】之上了。
只是李见心有所不知的是他所修习的【般若禅】乃是取穴道中所存的气去淬炼肉身,虽然对肉身修炼来说实在是一等一的奇功。只是他的肉身越强大,日后他要拓开萎缩的经脉便越难,更何况当肉身习惯于吸收内息来淬炼自身之后,说不得李见心日后便会出现身上有一丝内气便会被肉身吸走一丝内气用以淬炼肉身的情况。
十二月初,早已经是冬天了,李见心终于从秦岭走到了长江,这一路走来他虽然是风尘仆仆,整个人好似乞丐一般,但是他的手脚却是较刚苏醒前麻利了不少,已经慢慢地恢复到之前的水平了,脚程较之前却也是快了许多。
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但他的精气神却和以前完全不同了,这一路上风尘仆仆,所见颇多,李见心这才知道为什么会有人选择做乞丐了。
那些卖儿卖女者的笑,那些达官贵人的哭,还有那两脚羊死前的哀嚎,渐渐地落在了李见心的心中。
当真便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世界一般?李见心在这时才明了这到底是个怎样的世界了,他才开始慢慢地明白秦朗为何愿意劝人为善了,这个世界独善其身易,兼济天下难啊。
长江的风很大浪却很平,风吹散了秦朗这些日子藏在心中的郁结,好像他的感悟又多了一些,是悲天悯人的情怀嘛?不是的,是一种豁达,李见心渐渐地没有前世的那般偏激了,原来他所在的世界已然是极好的了。
李见心在江边捧了一把水洗掉脸上的风尘,又沿着长江走了许久,终于遇到了一个艄公,于是便向艄公问路道:“老人家,这里是哪里了?”
那艄公回道:“这是里是荆州地界,以往前走二十里,便可进城了。”
“那便多谢老人家了。”李见心喊道。
那艄公也不搭话,只是一撑杆子,便极快地划走了,只见艄公立在船头迎风唱到:“风波沉沉扁舟立诶,一杆难撑两座船嘿,万贯家财求不来诶,只盼儿孙早富贵嘿…”李见心听着这平淡的短调子,看着艄公远去的身影,内心颇有些五味杂陈。
李见心趁着夜色进城了,荆州果然是名不虚传的‘天下第一城’,往来的行商车队船只何其之多,即使是晚上了码头上依旧有许多劳力在忙碌着卸货。
李见心找了个地皮蛇式的人物问问有什么进川的船只,却被告知快要临近年关了皆是没有什么大船进川,李见心这才发现原来已经快到年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