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礼的最后环节,是颁发个人荣誉。
先是,标兵出列朝天鸣枪十八响,以纪念在加波岛战役中战死,以及后续行动中死难的共计十八名前海上保安队员。
方才因为有人拿了‘一血’而有些活跃的气氛,一下便肃穆起来。
码头上鸦雀无声,只有清脆的枪声一下接一下响起,显得那样清脆响亮!
每一声枪响都代表一位牺牲的袍泽。这让将士们躁动的心情,变得凝重起来。但除了和死者相熟的警员们会黯然神伤外,大部分警员却感到一种莫名的震撼。
他们只听过‘一将功成万骨枯’,只知道在战争中人命如草芥,却从未想到过,战死者会被这样隆重的纪念。难道‘死后哀荣’不是高官显贵们才能有的待遇吗?什么时候轮到他们这些草民了?
十八声枪响之后,包括赵昊在内,又为牺牲的同袍全体默哀一分钟。
默哀后,金科代表警备区宣布,授予十八位牺牲者‘烈士’荣誉称号,并宣读了发放相当于十年薪水的抚恤金;为其父母养老送终;抚养其子女至成年,使其接受完中等教育等一系列的优抚政策。
其实这种时候,宣布这些挺功利的。因为这等于纪念死者给活人看,说难听点儿,就是在消费死者了。但军队本就是一个极端讲究效率的地方,让它浪费掉这样一次教育警员们的大好机会,童主任第一个不答应。
虽然谁都说‘死后万事空’,但如果知道自己死后会被隆重的纪念,且家里老小都会得到妥善的照料。当他在战场上面对生死时,可能就不会有太多的顾虑了。
最后,是为之前战斗中立功的警官警员授勋。
在激昂的乐曲声中,四十八名战斗英雄列队登上了点将台。其中还有二十名残疾的将士,他们有的胳膊废了,有的拄着拐,有的瞎了眼,但都收拾的整整齐齐,穿着崭新的大翻领修身短款蓝色曳撒,戴着标有军衔的帽儿盔,神情激动的走上台去。
他们虽然已经不能再战斗了,但依然不会退役,警备区万事待兴,有的是工作给他们做。就算双目失明的,还可以在即将成立的警备区医院中学个理疗按摩,为袍泽们治疗嘛。
其实按照条例,伤残达到严重程度,是可以直接申请退役,回家每个月领退役金混吃等死的。但到现在也没有一个够标准的警员申请退役,因为大明的社会环境对残疾人太残酷了。只有在军营里,他们才会一直得到周围人的尊重,无需承受歧视和虐待……
褚六响也在领取勋章的警员中,不过他全须全尾两眼放亮,他站在这里是纯粹因为打炮有功,并不是受了什么伤。硬要说有啥损伤,就是听力好像有些退化的迹象。
他是警员不是警官,所以身上的曳撒没有警官们的箭袖,只是普通的窄袖。袖口绣着三条红色的细杠,说明他已经再度特别晋升为一级警员了。
褚六响军袍的左胸口,还有一排五颜六色的勋略章,那是他之前得到的各种奖章。有参加加波岛之战的首战纪念章……后来因为有人抗议,说保安队真正的首战,应该是当初在太湖攻打大雷岛,剿灭余六爷那次。
而且这一仗和之后的太湖剿匪,都是金科指挥的。金副司令是整个耽罗警备区的实际负责人,还得负责航海学校的筹备,往后亲自指挥作战的机会怕是没有了。负责叙功的副警务委员朱珏,把首战定为加波岛之战本来就是个失误了,怎么能把这段光辉历史给抹杀掉呢?他便又弄出了个‘太湖剿匪勋章’。
褚六响虽然没赶上大雷岛之战,却赶上了后来太湖剿匪的尾巴,于是又捞到一枚‘太湖剿匪纪念章’。还有在训练大队时获得的‘训练优异章’,以及在海上保安队炮手比武中胜出,得到的‘神炮手章’。
所有勋章纪念章都由江南的首饰工匠精心打造出来的,甚至奢侈的采用了螺钿技术。没办法,江南就是富,集团就是有钱,警务经费实在太充足了……当然前提是不造盖伦船。
此外,所有勋章纪念章,都会配发一枚小小的长方形板条的‘勋略’,其式样与所对应勋章、奖章的绶带一致,通过条纹、色彩、饰件区别不同的奖励。
警官警员们在穿着常服时,必须按规定佩带勋略,用以代表获得的勋章、奖章等。不然他们平日里挂着满身的勋章到处跑,也太不利索了。
勃列日涅夫同志别紧张,说的真不是你。
按规定,勋略表佩戴在左胸,一排四个。褚六响已经排满了一排,这次就可以成为全警备区第二个挂两行勋略表的警员了。但他一点不羡慕第一名,因为那家伙腚上中了日本人一箭,所以比他多了一枚光荣负伤勋章。
为褚六响颁发勋章的正好是王如龙。看着他帽儿盔上的三道红色细竖杠,王如龙一边将一枚二等功勋章,别在他左胸上,一边高兴的低声笑道:“好小子,升的真快,再升一级就是警士了!”
“全赖总队长栽培!”褚六响虽然还是一口山东味,但说话明显有水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