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赵公子和江总裁,都没特意关注这个事儿。
彼时,赵昊正在进行他的江南亲善之旅。江总裁更是忙着给各家公司轮流开会,落实集团一五计划,哪顾得上寻思这种有的没的事儿?
仅仅是靠他们为江南银行架构的新体系,靠风控部门的正常工作,就按部就班的从蛛丝马迹中发现了端倪。然后一套流程走下来,就已经把对方的来路意图、可能采取的手段,全都搞得一清二楚了。
虽然一时间,董事们也说不出为什么来,但他们就是觉得这可比,赵公子或者江总裁灵光一闪、见微知著发现有人要捣鬼可怕多了。
居然仅仅通过体系的力量,就能让宋大掌柜的手段无所遁形。这难道这就是科学的神奇?也太牛伯夷了吧……
江雪迎却比他们的体会深得多。因为她是赵昊在集团的代理人和管家婆,赵公子自然要为她指点迷津了。
兄长跟她反复说过,公司领导者应该把最主要的精力,放在体系建设上。好的体系可以发挥
出所有人的力量,让一百个凡人战胜一个超人。
领先的体系非但可以在竞争中形成代差,让公司在很长时间里大幅度领先。还能同化追赶者,让这个世界不知不觉就变成你想要的形状……
所以宋啸鸣和恒通记,乃至所有的钱庄银号,都注定要被江南银行扫到历史的垃圾堆去的。
任那宋大掌柜如虎如龙,在历史级别的代差面前,也只能变成被科学巨轮碾碎的可怜虫……
会议室中,董事们唏嘘一阵,对赵公子的敬畏、对集团的忠诚又加深不少。
其实,赵昊之所以在江南银行改制之初,就无比注重风险管理。除了有货币银行学的底子外,还有很重要一点,是来自赵立本的提醒。
去岁,江南银行开业前,老爷子听说他要存款免费,还要付息,吓得从扬州连夜赶到苏州,提醒他这是在断人家生路,当心遭到四大钱庄的报复。
赵昊虽然嘴上不在乎,却对爷爷的话十分重视。但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里?对手何时动手,如何动手都是未知数,他也不能整天钉在银行里。便精心设计了这套风控系统来自动预警。
没想到效果还不错,真就捕捉到了对手的行动。
对拥有大预言术的赵公子来说,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儿。通过风控部门提供的讯息,他很轻松就能判断出,对方会对江南银行在山东的几家分行下手。
首先,江南银行目前的分行,仅限于江南、运河沿岸和北京。他谅漕运集团也不敢在江南造次。
至于北京,有西山公司在,他们得好好掂量掂量。再说在京师闹出事儿来,谁也讨不到好。
所以对手只能把爆破点放在远离江南和京师以外的地方,山东自然是最好选择了。
但赵公子也没料到,对手居然狗怂狗怂的,选择了紧挨着山东的徐州下手。可能因为徐州是凤阳巡抚的辖区,属于漕运集团的传统势力范围,出了事儿好擦屁股吧。
不过也没差,无非就是再欠个人情罢了。
“不过总裁,我们的银子到位了吗?”众董事巴巴望着江雪迎。
江雪迎点点头,语调轻松的对众人道:“按照之前的决议,我们已将江南银行的库存银一千万两,通过两次海运,秘密运送抵京,又借助新任河道总理潘中丞的掩护,将银子运到了济宁。”
河道总理衙门的驻地在山东济宁,济宁也是大运河畔的重镇,当然也有江南银行的分号了。
一千万两银子用马车要拉四五百车,但用四百料的沙船,也就是四船的事儿,这就是水运的强大之处。
四条船混在潘季驯上任的船队里,沿大运河一路南下,漕运衙门的人敢查不成?
事实上那帮人完全蒙在鼓里,根本不知道这么多银子,不声不响早就到了济宁。
“为了争取时间,我在会前就让人传信给济宁分行,调拨三船银子去徐州。”江雪迎对众人歉意道:“时间紧迫,没来得及跟诸位商量。”
“总裁哪里话,你是江南银行的行长,再说事有从权嘛。”董事们自然好说话的很。
“是啊,这已经过去一天了,得抓紧一切时间!”华伯贞有些吃不准,问江雪迎道:“来得及吗?”
“明天信鸽就能到济宁了。”江雪迎掐指算道:“济宁和徐州相距三百里,但运河水路畅通,银子应该两天时间就能到徐州。”
顿一顿,她又道:“另外,为了防止意外,我还让济宁的余行长,持信去找潘中丞,请他老人家务必派兵护送一程。”
“要得,潘中丞亲自护送都应该。”华伯贞这才放心笑道:“咱们为啥和西山公司,在北京合伙开水泥厂,不就是为了给他烧水泥吗?”
“哈哈哈。”王梦祥也高兴的拢须笑道:“莫非公子连这一步都算到了。”
“那是肯定的,不然公子为啥对潘中丞,比对自己亲爹还好?”王世懋凑趣笑道:“老潘家十几个孩子,都在玉峰书院里头读书,他哥哥还是副院长。可见,公子早就对潘中丞下手了。”
“哈哈哈!”会议室里笑声阵阵,气氛十分欢畅。任凭那宋大掌柜想破脑袋,也想不到江南集团为了保险起见,居然把几乎所有的库存银,都一股脑运到了北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