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东河流水量极为发达,一旦这一系列工程完工,便可保证四百料的沙船满载畅行于十县之间。这份得天独厚的优势,不发挥出来就太对不起老天爷了!
也正因为有了这套宏伟的计划,林润才直接宣布由他来长期署理潮州知府。而不是回省城先跟布政司衙门通通气再说。
无它,谁耽误了这件事,谁就是潮州的罪人,广东的罪人!
而放眼大明,除了赵守正之外,谁也做不成这件事!
这种情况下还要瞻前顾后,才会让省城那帮官员瞧不起好吧!
最后一个进来的,是海阳知县的秦舜翰。
这时赵二爷已经连干九把,筋疲力尽的瘫在了罗汉床上,看到他进来,连眼皮都抬不起来了。
“哎呀,兄长真是太拼命了,让他们晚回去两天,慢慢聊就是了。”秦知县心疼坏了,赶紧从袖中的小银盒中,捻出一片老参片给他含上。
“我是故意的,这样他们才会有紧迫感。我这边一松,他们就不当回事儿了。”赵二爷靠在大迎枕上,嘶哑着嗓子道:“前段时间定了那么多事情,得一一落实下去,心里才踏实。”
“不行我这边就改天吧,反正兄长是知道我的,小弟已经够紧了,对吧?”秦舜翰忙笑道。
“嗯,你是跟他们感觉不一样,不过还是得更紧点儿才好哇。”赵守正笑笑道:“他们除了日常事务,就是一两个大活。你这儿可不一样啊,府城是全府各县的领头雁,要做的大活比他们多得多,而且还得干的比他们都漂亮才行。”
“兄长放心,我既然留在府城,就是准备好好跟你大搞特搞的。”秦舜翰忙把胸脯拍得山响。
“是我耽误了你啊。”赵守正拍拍他的手,歉意道:“要不你这会儿,就该在省城享福了。”
“一切为了兄长嘛。”秦舜翰身子酥了半边,忙涨红了表态道:“你在潮州多久,小弟我就待多久。”
其实他本已该离任了。朝廷之前就下了旨意,命他调任广东布政司经历。布政司经历是从六品,也算升了半格,然而没什么卵用。
因为真正有前途的路数,是知县任满一届后调进京中担任监察御史。次一点的是去六部当主事。虽然御史和主事也都是正七品,但磨刀不误砍柴工,用不了几年就能放知府了。
像他这种在地方上打转的,根本没啥前景,且熬着吧。
但李知府的失踪改变了一切,为了维持府城的局面,省里紧急行文,秦知县暂缓交印,留任至事态平息后再说。
为避免给他添乱,新上任的知县——前昆山典史熊夏生则被省里一纸调令,暂借到按察司衙门听差去了。省里的候补知县没有几十个,也有十几个。熊夏生个小吏出身的知县,为大局牺牲一下算得了什么?
本来这也只是暂时的,然而事态的发展让秦舜翰渐渐不想走了。尤其是赵守正署理知府,定下了那些宏大的计划后,更是撵也撵不走他了。
人这一辈子,能建功立业的机会可能只有几次,不抓住了搏个名垂青史,简直对不起老天爷啊!
所以他向中丞大人坚决表态,愿意留下来辅佐赵府尊,继续为潮州建设添砖加瓦。
林润十分感动,而且赵守正初来乍到,也确实需要个知根知底的知县打辅助,便同意他以布政司经历兼任海阳知县。
至于可怜熊典史则被林润要到了巡抚衙门,作为跟赵昊联络的纽带。不过话说回来,能在省里历练一番,对熊典史的将来大有好处,只是不能在赵二爷新事业草创期效犬马之劳,让他感到怅然若失……
待到两人聊完了笔架山潮州制瓷园区的规划,秦知县告辞离去时,已是深夜了。
赵守正把他送到垂花门口,转回后在院子里冲了个凉,这才在四大金刚的陪伴下,伴着今日最后一通九下云板声,疲惫的入睡了。
此时,护卫们也将同知衙门的大门、二门落锁。
府衙西侧院中,牢头指挥着郁卒将监狱锁门加封。
前院,俞大爷拖长腔道:“国泰民安,天下无事,关门!”
然后目光沉稳的注视着门丁们,将府门关闭,一道道上闩。
整个潮州府衙便彻底与外界隔绝。唯有大街上有板有眼的更鼓报时传进来,将这个仲夏夜衬托得更加寂静了。
就两更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