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毗伽冷笑出声:“我葛逻禄一旦背弃安西都护府,就等于与大唐帝国正式决裂。安西四镇有敌强兵在侧,我如果不给自己讨点保命的本钱,仅仅靠投奔你们大食,如何能够躲过日后的灾祸?”
齐亚德笑着问他:“那你还想要什么?”
“贵军一旦取胜,马上就能攻克拔汗那的国都渴塞城,将整个葱岭以西河中之地尽收囊中。而我只要怛罗斯和建曳城两座城池的管辖权和两万枚萨珊金币。”
“你,”齐亚德指着他,难以置信地摇摇头:“你要的也太多了,不过,我可以答应你。”
“两万枚金币我现在就要,算是预付给我的订金,不然我心里不踏实。”
“好,来人,把金币给顿毗伽叶护抬上来。”
四名大食兵卒抬着箱子走进帐中,掀开箱盖露出金光闪闪的金币,看得顿毗伽双眼放光,他从李嗣业那里已经赚取了一万枚和一箱丝绸,如今又在大食人手里得到两万金币,抛去其它的条件光这些就够他挥霍一阵子了。
不得不说这被当做关键性棋子站队的感觉不要太好。
……
顿毗伽的二儿子伊顿特勤站在李嗣业的毡帐内,他的对面只有两个人,其中一个是戴着紫檀木面具的戴望,另一个便是安西军的节度使李嗣业,两位都盘膝坐在地上。
李嗣业给伊顿特勤扔过去一个蒲团:“伊顿特勤请坐。”
伊顿特勤躬身致谢后,盘膝坐在了上面,朗声说道:“父亲让我来通知李大使,他被大食的齐亚德将军叫去,承诺要在明日内反水掉过头来攻击安西军。”
李嗣业伸出两个手指头说:“让他反。”
伊顿吃惊地瞪大眼睛说:“双方激战当场,我父亲一旦反水,你们安西军就会一败涂地。”
李嗣业粲然发笑,扭头对戴望说道:“把地图取出来。”
戴六郎从怀中掏出地图,铺在两人面前抬头看了一眼,又指着上面讲解:“五十里外是真珠河,而这边是我们交锋的战场,我今夜会派安西军半数的兵力撤退到真珠河南岸,为了防止被大食人看穿,这些撤掉的唐军就用宁远国的军队来代替。这是第一步。第二步,明日战场上,双方对峙激战正酣时,你父亲率领葛逻禄骑兵掉头袭杀我军,我军一触即溃慌忙往真珠河南岸退去。”
李嗣业接过戴望的话继续说道:“这个时候你的父亲就该作为大食军的先导,一路向南追击我安西军,率先渡过真珠河,等大食军全线渡过河面立足未稳之时。你的父亲就该再反水一次,与我军掉过头来反杀大食军,将他们杀得溃不成军。”
伊顿惊异道:“反水两次?”
李嗣业嘴角露出满足的诡笑:“没错,前一次是假反,是给大食人看的一场戏,第二次才是真反,要将七万大食军尽数消灭在真珠河南岸,事成之后你们进驻碎叶城,你的父亲获葛逻禄可汗的封号。”
伊顿特勤对于父亲这种游走于两大帝国之间玩无间道的做法十分反对,但此刻也不得不慎重对待。朝李嗣业躬身抱胸行礼道:“李大使请放心,忠人之事,必当信守诺言。”
“在这种条件下,我相信你父亲的忠诚。”
伊顿站起身来,再次向李嗣业行礼:”既然如此,伊顿回去向父亲汇报。”
他转身走到营帐门口掀开了帘幕,李嗣业的声音在身后问道:”特勤不去看看你的两位母亲和兄长吗?“
伊顿身体颤抖了一下,才说道:“如果一切顺利,我们会再见面的。”
“没错,这不仅关系着你一家的命运,也关系着整个葛逻禄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