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终于亮了。
冯渊趁着夜色,以雷霆般的手段迅速控制了子阳城其余三门。
在魏天罡选择撤离子阳城之后,冯渊不过是将镇守城门之人换成了自己部下而已。
简直就是不费吹灰之力。
在冯渊看来,魏天罡此举,实为最明智的选择。
贾南风可谓是算无遗策。
一切妥当之后,冯渊在西门处等候,命宁冱率人去西郊大营去迎接范建功归城。
冯渊可以想象得到,这位正沉迷于温柔乡的王上,不到日上三竿是不会爬起来的。
反正在他范建功眼中,只要子阳城在自己的手中,早点晚点归城又有什么关系呢?
当宁冱赶到西郊大营的时候,范建功却没有在睡觉。
不是范建功不想睡,而是他不得不起来。
陪了他巫山云雨将近一夜的水珠儿终于忍受不住,昏昏睡去。
范建功没法入睡。
他从来没有这般过,就连当年初试云雨的时候也没有过。
事出反常必有妖。
他知道是自己药吃得多了。
原本他以为多折腾几次也就差不多了,可把水珠儿都折腾得快成“干球儿”了,他还是这般龙精虎猛。
万般无奈之下,范建功也顾不上什么脸面不脸面的,命侯貂寺赶快去把贾南风找来。
贾南风自然知道发生了何事。
这原本也是他的计划之一。
进入范建功所在帅帐之后,范建功第一句话不是问子阳城的形势如何,而是一脸焦急神色看向贾南风说道:“先生快帮帮我!”
他从未怀疑过贾南风的药有问题。
如此良药,怎么会有问题呢?况且贾南风告诉过他,此药药力霸道。
他没想到会是这般霸道。
贾南风看向身上盖着罗衾,侧身躺在床榻上的范建功,快走几步上前说道:“王上,您这是怎么了?可是昨夜着凉,感了风寒?”
说完以手轻触范建功额头,皱了皱眉说道:“确是有些烫,王上,您还有哪些不适之兆?”
范建功面色涨红,伸出胳膊对贾南风说道:“贾先生,你还是给把把脉吧,本王,本王……”
说完转头叹了口气。
好在水珠儿被侯貂寺带到别处休息去了,不然如此旖旎之光却不便让贾南风见到。
况且水珠儿的嗓子都哑了,外面的人又不是聋子。
贾南风将双指搭在范建功的脉搏之上,屏气敛神,嘴角一动,看向范建功说道:“王上,这药,还是要谨遵医嘱服用的好。”
范建功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对侯貂寺喊道:“侯貂寺,快去,再给本王倒杯水来。”
随后苦笑道:“贾先生,本王见那药丸不大,一口咬下去,便多咬了一点,谁料此药药力如此之大,本王用尽办法,却依然不能将全部药力耗光,便成了眼下这般。”
贾南风轻笑道:“殿下莫急,此乃小事一桩,待老夫用内力助你将药力化解即刻。”
这时侯貂寺端着水走了过来。
等范建功喝完水之后,贾南风说道:“王上,还请盘膝做好!”
范建功点点头,在床榻之上盘膝而坐,身上所盖罗衾被他横盖在膝上。
就算贾南风是男人,可有些反应,给男人看了反而更尴尬。
况且贾南风都这般年纪了。
贾南风脱靴上床,盘坐于范建功身后。
将双掌按在范建功后背之上,他开始运功。
范建功只觉得从后背传来一阵暖意,随后传遍全身,通体舒坦。
片刻之后,贾南风收了功,下了床之后,低声说道:“王上,药力已经被老夫尽数化解。”
范建功挥了挥胳膊,只觉得自己浑身充满气力,毫无疲惫之感,而那处不便也也已恢复正常。
贾南风继续说道:“王上,今日还是莫要服药了,听老夫一句,今夜您还是一个人睡为好。药石是为袪疾,而非助兴,您如此这般,却与药理相悖,于身体无益。此外,老夫在给王上把脉的时候发现,您身体亏得厉害,想必是昨夜所致,所以您务必要先节制些时日。”
范建功招呼侯貂寺帮其穿衣,不解道:“贾先生,在你助本王将药力化解之后,本王只觉得浑身是劲儿,这不正是药起作用了么?”
贾南风轻笑道:“王上,可是昨夜您却没有老夫助您把药力化解,而您所觉得异常,的确是药力所致,不过却是药力刺激所致,只起到了一个引的作用而已。方才老夫用内力助您将药力完全化解,这才达到了补与疗的效果。王上,眼下您最需要做的还是固本培元。”
范建功点点头道:“那就依贾先生所言。”
随后他低声说道:“不瞒贾先生,本王也不是那贪图女色之人,昨夜是本王用药不当所致,实属意外,意外。”
范建功穿戴完毕之后,侯貂寺出去找人给王上打水洁面。
贾南风则含笑而立。
若他范建功不贪图女色,那可就有些对不起水珠儿姑娘了。
这时侯貂寺端了盆水而入,轻放在范建功身边说道:“王上,宁统领带人来接您入城了!”
范建功面色一喜,接过侯貂寺递过来的热毛巾说道:“快让宁冱进来吧!”
侯貂寺走向门口,招呼等候在外的宁冱入内。
进来的宁冱看了眼贾南风,先跪于范建功身前说道:“王上,奉冯副帅之命,前来迎王上回王府。”
范建功笑道:“宁统领快快起身。”
宁冱站起身来,对贾南风微微行礼道:“师父也在!”
贾南风笑着点点头。
范建功问道:“宁统领,城中形势如何?魏帅……”
顿了一下,他接着说道:“叛贼魏天罡人呢?”
宁冱微微低头道:“回王上,魏天罡率兵马从东门出城了,冯副帅断定他应该是向云上城去了,毕竟那里还有他一路大军。”
范建功又问道:“冯副帅可有派大军追去?”
宁冱摇摇头道:“王上,冯副帅眼下正率军镇守城内,以防有什么意外发生。”
范建功点点头道:“兵法有云,穷寇莫追,冯副帅此举甚合本王所想。”
说完他转头看向贾南风道:“贾先生,如此看来是魏天罡心虚了,他也是自知理亏,不敢据守在城中,只是可惜啊,未能将此叛贼留下。”
贾南风点点头,捋了捋胡须说道:“王上所言甚是,不过依老夫所看,只怕他早已做好了退守云上城的打算,因为就算是他据守王都,也是师出无名,毕竟在巴州人眼中,您才是当之无愧的王。”
听到贾南风这句“当之无愧的王”之后,范建功心生豪气,随手将毛巾仍在地上,一甩衣袖,大步向外走去。
他范建功要让城中人看看,什么叫王者归来。
走到门前,他低声对侯貂寺说道:“别忘了把水珠儿带到王府中去。”
侯貂寺低头应了一声,随后悄声问道:“王上,王妃那里……”
范建功冷笑一声道:“王妃?王府里哪里还有什么王妃?就凭她爷爷犯下的重罪,本王回王府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要废了她。”
此事在昨夜他就想好了。
老子终于硬气起来了,那你就给老子滚蛋吧。
敢在大婚之夜动刀子,你魏青青可以啊,本王当年若非看在母妃的面子上,当夜就该休了你。
连个三从四德都不懂的女人,也敢当本王的王妃?
范建功越想越觉得心中畅快,好几年了,他忍了好几年了,终于有今日了。
马车不再是那辆狭小的马车,范建功很体恤的将来时那辆马车赐给了贾南风。
就算是一辆单骑马车,也是他范建功曾经做过的,自然与其它马车不同。
可在贾南风眼里,都是一样的。
踏上自己那辆宽大的五驾马车,范建功立于马车之上,转头看向宁冱,满眼尽是赞许之色。
宁冱知道范建功这道目光的意思。
他知道,自己又一次做对了。
冯渊其实是反对他这么做的。
以冯渊的意思,范建功归城无需这般大张旗鼓,毕竟是连夜逃出城外的,很多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宁冱没有听从冯渊的意思。
他就问冯渊一句话,王上行事,还需给贱民们一个交代么?
算上高守旧部,加之西门收编的二百人,他宁冱麾下,也已有一千二百余人。
这让宁冱在与冯渊对话之时,心中多了一些底气。
而他最大的底气,就是范建功对他的信任。
没有魏天罡制衡的冯渊,未必不会成为下一个魏天罡,范建功但凡有点脑子,也知道不能让冯渊一家独大的道理。
按照那位画大人的说法,将来只需要他宁冱在关键时刻给他范建功一剑,那他宁冱至少也是一城之主的存在。
宁冱觉得,求人不如求己。
他若能为一州之兵马大元,何必着眼于一个虚无缥缈的一城之主呢?
鬼知道那位画大人身后那边能不能真的杀过来。
毕竟中间还隔着一个荆州。
画大人?
宁冱在心中冷笑。
进了马车之后,范建功对身后的侯貂寺问道:“水珠儿呢?”
侯貂寺低声道:“已经安排人带她入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