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之千里者,食量极大,这两匹宝马是狄国国君赠予的,可惜这一路跟着我们,长途跋涉不得安饱,命不久矣。”介子推是爱马之人,与两匹马朝夕相处感情颇深,摸着两马清晰可见的肋骨,十分伤感。
两匹马虽然瘦骨嶙峋,但精神看起来却还算可以,王封不知介子推从何处看出二马将亡,但见他情绪低落,还是依言安慰道:“千里马常有而懂马爱马者不常有,得遇先生,此二马足以慰藉。”
“乱世命如草芥,小子记住了,知己重要,活着同样重要。”前一秒还一脸伤感的介子推突然笑了起来,起身离开马厩。
王封总感觉介子推与他在这个时代见过的绝大多数人不同,不是因为沉默寡言,介子推身上有一种清冷绝尘的气质,即使面对公子重耳,也不似其他人一样恭敬。
“客官快里面请。”小二今天十分高兴,刚接待完一批住店的客人,又有新客上门,虽然人数不多,但眼尖他能看出三人穿戴绝不是寻常小民,想必出手不会小气。经过大堂的王封正巧看到这一幕,友善地冲三人笑了笑,没有往心里去。
回到屋里介子推已经入寝,王封没有打扰,吹灭油灯和衣而卧,却没有立刻入睡。齐国自公子小白即位,重用管仲励精图治,逐渐成为春秋霸主,但王封却知道,看似强大的齐国此时隐藏着不少暗流,到达临淄后如何落子还需仔细斟酌。
大概过了子时时分,安静的黑夜里王封泛起几分困意。“不对,太安静了!”按照以往的规律,现在正是两匹马进食的时候,多少会有些声响,王封从床上起身,轻手轻脚地走向窗户,后院里一片漆黑,整个客栈竟无一丝光亮,王封缓步移回里屋,想要叫醒介子推。
介子推也已察觉,见王封过来,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倾听片刻,轻轻敲了敲墙壁,很快隔壁传来两声回应,介子推指了指王封,又指了指隔壁,意思是让王封去隔壁呆着,他则是从窗户离开,去后院查看马匹。
廊道里静悄悄的,王封刚到重耳房前,房门便被打开,狐偃等王封进入后,探头看了看外面,确定没有异常才小心地关上房门。
“先生呢?”众人之间皆以名姓相称,唯独对介子推,大家习惯称呼他先生。王封指指后院,狐偃心领神会,若有追兵,先确定马匹的情况才好逃生。
“无论情况如何,今夜我们在此挤一挤,明日早起出城,尽快到达临淄才好安心。”狐偃提议道,众人自然没有意见,这个时候尊卑放在其次,确保安全才是重中之重。介子推查看马匹迟迟未归,众人却好似并不担心其安危,贾佗服侍重耳睡下,搬来一条椅子和众人一起坐在门前等待天亮,王封不动声色的摸了摸怀里的菜刀,心下安定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