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梦的声音也如同梦一般缥缈美丽。
她也来了。
因梦穿着一身纯白色的白衣,缓缓走进酒楼,淡淡地解释道:“他们不是因为体力不好,而是因为他们在等一件大事。”
丁宁问道:“一件什么大事?”
因梦道:“一件会将小仙楼夷为平地的大事!”
“他们早就勾结诸葛仙和小仙,在这半个月之间趁着夜里,在小仙楼的地下埋了许多炸药,这些炸药一旦被引爆,便会将小仙楼夷为平地,化作飞灰!”
丁宁大惊道:“他们安敢在京城行此手段?!”
在丁宁看来,在京城施展这种手段,已同造反没什么差别了,完全是目无皇帝,不尊律法,暴戾恣睢,为所欲为!
他从没有想过慕容秋水身为世袭一等侯,竟能干得出这种事情来!
因梦道:“他们当然已作好了打算,会将所有的罪责全都推到诸葛仙的身上。”
丁宁道:“诸葛仙和小仙?”
因梦道:“若一切按照原计划进行,那么诸葛仙和小仙如今应当已经在自家府中服毒自杀了。”
“诸葛仙虽医术高明,却在行医的过程中知道了一些慕容秋水不愿意被别人知道的秘密。所以就算没有这件事,慕容秋水还是找别的借口让他自杀的。”
丁宁的面色沉了下来,
他一直把慕容秋水当作朋友,但他绝难相信,他从小玩到大的朋友竟会干出这样的事情来。
李不负缓缓道:“但是你来了之后,那些炸药想必是不会再被点燃的了。”
因梦道:“自然。”
李不负对着她道:“谢谢你!”
因梦道:“你若真的谢谢我,就不妨”
她说到这里的时候,李不负像是已知道了她会说什么话,立即打断了她。
“姜侍郎有什么要说的?!”
因梦听到这句话之后,身体忽然轻轻颤了一颤。
她说话的时候,几乎从没有被谁打断过,任何人都很尊重她,很重视她,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
只有眼前这个人例外。
而且眼前这个人说的话,竟像带着种刀一样的宿命的力量,似是早已无从更改。
因梦没有再开口。
她听着语声,忽又想起了那一天,那个黄昏,那片夕阳,那匹在夕阳下狂奔的马,那个在荒漠中狂奔的人。
·········
姜断弦慢慢抬起了头,眼睛盯着李不负,双手依然笼在袖中。
他又吟出了那句诗:“天寒日暮。百绕梅花树。万斛清香藏不住,都在一花开处。”
这就是他要说的话。
李不负问道:“这朵梅花现在是不是该开了?”
姜断弦点头。
丁宁却忽道:“梅花该开,却不该开在此处!”
他掠出窗外,已见到有许多兵士朝着此处涌来。
兵士中有侯府的禁卫,有刑部的差役,甚至有大内皇宫的一些外城禁卫,其中领头的几人骑着快马,手持弓箭,均已瞄中了小仙楼。
这是慕容秋水令人去报信的——说他们的“统领”大人遇到危险,让他们速速赶来的。
“里面的人听着,速速放下武器,束手就擒!”
丁宁正要亮出自己的身份,也不知是谁手松,却射出一道箭矢,往小仙楼中疾飞而去!
那道箭矢刚刚射入小仙楼,已被李不负飞身一脚,踢至一旁。
箭矢不偏不倚,竟刚好击着小仙楼中央摆着的那瓶花!
铿!
瓶子破碎,花与水都泄了一地!
这瓶名贵的插花,眨眼已被击得粉碎!
这是姜断弦亲手所创造出的艺术,就这么在他眼前被摧毁!
姜断弦霍然站起身,望着一地碎瓷、水与花,却道:“好!这瓶插花本已再活不了几天了,你总算让它没有展露出最丑陋的时刻!”
这瓶插花保存了半个月还未枯萎,已经很不容易。
姜断弦认为,它们此时被毁,还在人们心中留着美丽,反而是件好事。
李不负道:“花留名节,况乎于人?”
姜断弦道:“人又如何?”
李不负不答,而是飞身出楼,丁宁此时已将众禁卫止住。
姜断弦也跟着掠出来,喝道:“不得妄动!”
兵士们果然都没有再动。
这时,丁宁突然从一人座下夺了匹马,驱马快行,往城外去,高声道:“你们若要决战,便随我来!”
无论是李不负,还是姜断弦,都没有在刚才提到过决战之事。
但丁宁已经完全明了他们的心意。
李不负、姜断弦不发一言,竟也各自夺了匹马,赶了上去。
第四个上马的人是因梦。
因梦骑着她的汗血马,毫不费力地跟在了后面。
慕容秋水与韦好客互视一眼,当即决定也乘马而行,要去一睹决战。韦好客双腿已断,便将身子紧紧贴在马背上,以掌驱马,速度也算堪堪跟得过去。
一众兵士瞧见这场面,也不知该怎么办,只得也纷纷追去了,却已难以赶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