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君婥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默默喝茶。
云对雨雪对风晚照对晴空
来鸿对去燕宿鸟对鸣虫
三尺剑六钧弓岭北对江东
人间清暑殿天上广寒宫
这里并非长安,而是扬州。
是扬州的一处书塾。
书院中书声琅琅,后院一位身穿青色长衫,打扮得如文士一般的女子正在用一壶粗茶招待一位冷若冰霜的白衣女子。
白衣女子望着这位已经是一位教书先生的女人,眼神有些复杂,轻叹道:“实在没有想到,你将巨鲲帮整改之后竟然会当一名教书先生。”
青衣文士装扮的女人淡淡一笑:“成为一名夫子正是我在成为巨鲲帮帮主之前最想做的事情,只可惜世事无常,因此误入歧途,现在只不过是回归正道而已。”
白衣女人笑了笑,她实在难以想到这个女人竟然会用误入歧途来形容自己成为巨鲲帮帮主那一段岁月。不过有一点不得不承认,这个昔日的红粉帮主实在改变了太多太多了,从昔日的善舞长袖到如今的洗尽铅华,她甚至有些难以相信这个女人就是昔日哪位巨鲲帮帮主云玉真。
她低头翻阅了一下手中的书册。
这是一本薄薄书册,上面的文字非常有趣,正是书院中的稚子念道的文字:云对雨,雪对风,晚照对晴空。来鸿对去燕,宿鸟对鸣虫。三尺剑,六钧弓,岭北对江东。人间清暑殿,天上广寒宫。两岸晓烟杨柳绿,一园春雨杏花红。两鬓风霜,途次早行之客一蓑烟雨,溪边晚钓之翁。
这些文字不但押韵而且朗朗上口,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以前她从来没有听过看过这本书册,她迟疑了一下,抬头望着面前的教书先生,道:“这本书非常有意思,似乎是前人未有之作,难道是你后来编撰用来教书的?”
云玉真抿嘴轻笑,她摇头道:“我这个人虽然读过不少书,但终究还没有达到这种境界,拥有这种本事的,事实上这本书是墨清池三年前故地重游扬州的时候交给我的,当时他知道我想成为一位教书先生,因此将这本书交给了我。”
女人道:“哦,难道说这本书是墨清池写下的?”
云玉真低头望了一眼桌上封面上写着声律启蒙的书册,摇了摇头道:“书上的字的确是墨清池写下的,不过创作这本书的人不是墨清池,据墨清池言是一位叫做车万育的老儒生,他说得倒是有鼻子有眼,只不过世上是不是有这个叫车万育的人,那还真尤未可知。”
听到这句话,冷若冰霜的女人也忍不住轻笑了起来,她也微笑道:“的确也真是这个道理,正如同现今大臻帝国制定下的诸多策略,明明都是他的手笔,不过他却硬生生推到祝玉妍或其他人的身上。”
云玉真又笑了笑道:“是的,不过他的有一句话我还是赞同的:物尽其用方才是首要大事。”
白衣女人也不能不点头赞同这句话,她忽然凝视着云玉真,轻声道:“这些年来你也和沈落雁一样孤身一人,岂非也是在等他?”
云玉真直接摇头,不过收敛了面上的笑意,她轻声道:“我不是在等的,而是在想着如何忘记这个男人。”
“忘记?”
她苦笑道:“是的,忘记,如果我的心中永远有墨清池这个男人的身影,那这一生恐怕也就注定孤独了,虽然在我自己看来这并不寂寞,不过这却也并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她顿了一下,望着白衣女人道:“你呢?你岂非也是如此?”
白衣女人沉默了,很久很久以后她才轻叹道:“我真后悔遇上他这个人,或许我本不应当在十一年前出现在扬州。”
云玉真又笑了,她望着女人道:“即便你不出现在扬州,那结果还是一样的,毕竟若没有东溟派的相助,那想要成就今日今时之景,那岂非是难上加难,因此即使你不去找墨清池,他也会来找你的。”
白衣女人望着云玉真道:“你呢?你岂非也是如此?”
云玉真点头道:“是的,我的确也是这样,以前我算得上是他的棋子,游秋凤一样,你一样,宋玉致一样,我们都是一样,只可惜我们和宋玉致、游秋凤不同,我们已经陷入得太深了。”
她轻叹道:“因为我还是希望他现在也能将我当做棋子,至少若真是这样,我或许还有机会再见到这个男人。”她抬头望着远方的天空,喃喃自语道:“哪怕见到也好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