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交州兵大乱,只顾着逃避疯狂的象足践踏,伤亡惨重,哪还有心思去与魏军交战?
纵有二三头大象仍加速冲向魏兵,但失去同伴和步兵掩护后,他们在弩机、长矛下,也不过是待宰的猎物,很快轰然倒地,不讲武德的魏兵甚至抢着来割象鼻、象耳,想作为战利品。
不过短短半刻,被马成视为制胜法宝的象兵,居然就在第五伦的“雕虫小技”下败绩,成了一个笑话,马将军口中的槟榔顿时不香,只愣愣看着这一幕,一时难以接受。
汉军先前为战象激励的士气,顿时一落千丈,反倒是魏军在惊愕后,齐齐爆发除了欢呼!
“大魏有祝融火神相助!”
这话听在汉军老兵耳中很不是滋味,大汉火德,南方属火,他们在炎旗下战斗多年,却三番五次被敌军以“祝融神火”所败,这难道是天意么?
替第五伦坐镇中军的岑彭也暗暗叫绝,他倒是有信心,在没有火器的情况下也能遏制象阵,但皇帝也太能藏了,来自关中的中央军,究竟还有多少好东西未与地方边军分享?
岑彭遣人去恭贺第五伦,顺便问一问,这出奇制胜的“祝融车”怎么称呼。
稳坐中军的第五伦哈哈一笑:“去回复征南大将军,并非祝融,而是火器!此物名曰火厢车,方士所制火药为引,绑在箭上,数十支塞于桶中,再放置车上,靠一根总线点燃,同时迸发罢了。”
稳坐中军的第五伦哈哈一笑:“当然,亦可名‘神机箭’!”
虽然被岑彭及魏军将士视为“神器”,然而第五伦心里并不在意此物,不过是和前夜“一窝蜂”类似的“过渡火器”罢了,只因正好与象兵相克,才派上了用场,真让敌人熟悉了,也就那么回事。
“和对方象兵一样,外强中干,不足为倚。”
第五伦给岑彭透了底:“告诉征南大将军,今日京军所携火器虽众,然不论烟花、一窝蜂、火厢车者,皆是杀鸡小刀,可堪宰‘牛’者,唯一物而已!”
宰刘?还是牛?岑彭得到回报后,目光瞥向后方,是那些为牛车所拉,一直蒙着布小心防水防雨的笨重家伙么?
就在第五伦忙着和各部将军传话之际,在千里镜中观察汉军的郎官阴识,再度急报:
“陛下!敌中军前进!”
……
不可否认,先是象兵、后是火厢车,两者轮番上阵,让战线上的士卒一惊一乍,哪怕是魏军这边,都因不熟悉火厢车进退,而乱了阵列。
汉军中军两万人,便是在这种情况下忽然前进的,他们逼近了背当阳河而阵的岑彭部,尽管挨了几发火厢车,但撇除视觉效果,此物杀伤力也就那样,汉军并未崩溃,直上前与魏军混战在一起。
敌人做出总攻梭哈的架势,第五伦这边,遂调了万余人去协助岑彭……
而就在正中央战得热热闹闹时,在燃烧的秸秆烟雾遮蔽下,另有一支汉军,却于两刻前,从大本营悄然动身,从当阳县城以北的稀疏树林穿行,与早已等候于此的贾复汇合。
“陛下……”
贾复虽早得刘秀锦囊,奉命在此等待,但当汉皇本人一身戎装,出现在面前时,贾君文依然难以置信。
他在西蜀时,已经习惯了公孙述的自大实懦,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身为皇帝,本该坐镇中央,就算败了也能从容而退,但刘秀却想要亲自上阵厮杀?
象兵前驱导致的混乱,中军一举压上的豪赌,都只是刘秀为吸引第五伦预备队而做的部署,他很清楚,在全盘劣势的情况下,想要反败为胜,就只剩下一个办法。
“贾将军有万夫不当之勇,可愿为朕前驱,奇锋震敌?”
刘秀谈笑依旧,他的手,越过当阳河两岸十余里距离,指向预备队尽情派出后,出现些许空隙的第五伦大本营。
那里至多还有万余人护卫,另有千余轻骑兵游弋,哪怕第五伦埋有伏兵,但只要有丹阳精兵和贾复,刘秀自信能以一敌二、敌三!
“朕欲亲将丹阳兵,直取敌首,只要逼迫魏五败退,危局可解!”
贾复怔怔地看着刘秀,为其威勇所折服。
胸中冷却许久的热血开始沸腾,什么公孙述、第五伦,都是怯懦鼠辈,这才是,他贾复寻找了一生的,豪杰英主啊!
“臣愿附陛下骥尾!”
贾复应诺,他被刘秀、冯异夸作是“折冲千里”,那刘秀这算什么?
贾君文抬起头,看着刘秀俊美无惧的须眉,心中想:“或可称之为……”
“气吞万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