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道:“那样时,你们又怎么知道他们不光顾?换了衣服你们还认得?”
妇人眼里闪过一丝媚光,道:“那是当然。他们当兵的人,自然跟平常做活的人不同。啧,说了你也不懂!”
小厮摇了摇头,切好牛肉递了过去。
妇人伸手接了牛肉,目光又在店内瞟了一遍。看到崔青和王忠民,见是两个军官,特意多看了几眼,才扭着离去。
崔青叫过小厮,让他酒菜打包,自己和王忠民带回去吃。
小厮正收拾东西,崔青问道:“刚才来的妇人是什么人?看他样子,不似良家妇女。”
小厮道:“旁边巷子里,住的都是暗娼。这个妇人叫柳三娘,本是中原女子,被金人掳来北地。前两年,抢他的那个金人死在南边,她辗转流离,最后成了暗娼。”
“原来如此。”崔青点了点头。
金军从京西路北撤的时候,驱赶了大量汉人北上。其中人数最多的,就是工商业者和年轻妇人。这些人到了北方后命运各不相同,大多都生活悲惨。
沦落底层之后,有的人奋发图强,有的人苦熬日子,有的人自暴自弃。
崔青看着柳三娘离去的背影,久久无言。
拿了牛肉,柳三娘摇摇摆摆回到住处。一进门,就见两个汉子在那里围着春春,一边说着话,一边不时在春春身上捏一把。春春似躲闪又不躲闪,任凭两个汉子揉捏。
柳三娘走上前,把牛肉摔在桌子上,道:“早跟你们说了,春春今日身子不方便,怎么还在这里乱抓!”
一个汉子笑着道:“身子不行,扭一把又不妨事。偏你的话多!”
一边说着,一边把包牛肉的荷叶打开,对另一个汉子道:“今日钱也花了,且先过来饮两杯酒,吃些牛肉!”
两个汉子凑到一起,打开酒瓶,都倒了酒。对柳三娘说道:“姐姐,也过来饮两杯。我们两个男人喝闷酒有什么意思?你也过来,我们说些体己的话儿。”
柳三娘骂道:“偏你们这么多事!脱了衣服,我们早早做完了,各自睡觉,岂不是好?”
一个汉子道:“姐姐生得俊美,说话却太也无趣。唉——”
一边说着,一边又拖过春春来,捏了她的大腿一把,道:“还是这个姐姐会哄人,真是我见犹怜!可惜,今天身子不好,不然我们舒舒服服做一对夫妻。”
柳三娘坐在一边,看着他们三人在那里调笑,冷哼一声,继续吃自己的南瓜子。
两个汉子喝了一会酒,对柳三娘道:“听说姐姐是南方人,家里还有一个弟弟,是也不是?”
柳三娘道:“不错。我那个弟弟,长得身高体壮,一身的力气。若不是当时被金人砍了一刀,他岂会容我一个人北走?唉,也不知道他活下来没有。”
汉子道:“现在外面到处都是南方来的兵,你没有出去问问,有你弟弟没有?”
柳三娘笑着摇头:“这次打仗,从南方来的兵听说有几十万人。我弟弟纵然在里面,哪里找得见?”
说完,转过头幽幽地看着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