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龁大胆!还不退下!”蒙骜有些看不下去了,猛然拍案而起,冲王龁怒喝一声,然后转向赵括,深深一躬道,“王龁酒后胡言,马服君不必计较。”
不想赵括却是起身朗声言道“括原以为秦人之心,胸怀天下。今日一见,方知名不副实!”赵括此话一出,整个帐中顿时响起了一片嗡嗡的议论声,所有秦军将领脸上都露出了愤慨的神情,赵括微微一笑,继而言道,“华夏自是同种,虽诸侯分治,然各国求贤皆不避邦国,正因如此,将相卸职离国者何其多也!不说乐毅田单,且说秦国,便有张仪范雎诸贤。将军一味纠缠邦国成见,何其谬哉!”
“好!”沉默了许久,帐中终于响起了震天动地的喝彩声,众人心中顿时一片释然过去双方毕竟各为其主,却如何怨得了赵括?且秦国自从孝公下求贤令后百余年来,山东士子来秦为官者多如牛毛,赵括既为兵家奇才,如何就来不得?其实说到底,众将打心眼里还是钦佩赵括的。
“这……”王龁一时语塞,吭哧了半天也没憋出一句话来。
“还不将这醉汉扶下!”蒙骜狠狠地将酒碗砸在了桌案上。
“诺。”众将赶忙应声上前,将王龁架回了座位……
待到酒宴散场已是深夜,心中郁闷的蔡泽独自一人策马来到了离石要塞东门外的一片高冈上,这里便是天下著名的山河口了。迷蒙着双眼,蔡泽伸手轻轻摩挲着商鞅亲书的“秦河塞”大字石碑,回想起自己入秦数年的境遇,不禁发出了一阵长长的叹息。
“纲成君何故叹气?”一个声音忽然从背后传来。
“赵括?怎是你?”蔡泽回身看见了那个从树林中走出的消瘦挺拔身影。
赵括一言不发走到了碑石旁,举目遥望向远方苍茫的河东群山。
“马服君思念故国也?”蔡泽揶揄了一句。
赵括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转身收回视野“纲成君却是为何?”
“世人只道我位极人臣,竟无人知晓我苦闷之极!”蔡泽又是一声长叹,“入秦数年,身居高位而一事无成,终日吊只金印晃晃游荡,无可奈何也!”
“老秦王暮政为相,倒是难为了蔡兄也!”赵括淡淡一笑,心中暗暗谋划道老秦王将立嫡之事全权交给了蔡泽,当今之计,只有设法说服蔡泽,使嬴异人顺利通过考验,将来方可能成为秦王。只有嬴异人是秦王,自己的乱秦大计,才会有实施的机会。
蔡泽仰着脑袋,软软地靠坐在了石碑旁,继续说道“蔡泽何尝不想干一番如商君般之大事乎?然生不逢时!秦王暮政,万事皆以立储立嫡为大,计然之策无从施展也!”
“纲成君糊涂!老秦王年近八旬,太子且又体弱多病,依括看,不出五年,秦国必将大变!当此时,纲成君只有未雨绸缪,方可待新君新政之时,一展所长。”赵括俯下身,边说边观察着蔡泽的脸色。
听赵括这样一说,蔡泽眼前顿时一亮“赵兄以为公子异人,此人如何?”
“公子异人,虽无主见,却并非昏愦之人,或只是平庸之君。然雄主强臣如商君孝公者,寥寥无几!便是此等平庸君王,谋事方可功倍也!若有纲成君辅之,计然强秦何愁不成?”赵括附在蔡泽耳畔,一字一句轻声地说道。
老实说,先前嬴异人懦弱的个性给蔡泽留下的印象并不好,所以他一直在犹豫是否要劝诫老秦王重新立嫡,但刚刚在听完赵括的说辞后,蔡泽顿时如梦初醒了。
无论如何也要确保嬴异人能够名正言顺成为安国君嫡子!蔡泽终于下定了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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