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赏大典后,赵王又赐下酒宴,待酒宴结束已是次日的清晨了。
走出王宫,众将纷纷散去。赵括乘着赵王亲赐的青铜王车一路辚辚而行,勒义骑马跟在一旁。借着酒意,勒义迫不及待地问道“上将军,今日大王怎却只字未提乐乘?”
“乐乘乃昌国君之子,若依军法,其必服诛。然送回邯郸,大王定不忍治罪,括之意便是如此,此事以后不必再提。”赵括手执马鞭泰然答道。
“上将军宽厚,然乐乘却未必知晓。”勒义不禁就是一声叹息。
“括亦是念其秉性尚算良直,方才如此!乐乘虽是中才,但经此役,来日或有可为,也未尝不知。”赵括苦笑言道。
辞别了勒义,赵括正欲驱车回府,忽然迎面匆匆走来一名清瘦的年轻人,一领黑袍缀满了各色补丁,头上的竹冠更是暗淡脏污,但在隐隐间却透着一丝王者之气,这不禁引起了赵括的注意,心中暗暗称奇。
赵括正想派人上前询问,不远处已有一位白衣人对身旁小贩拱手询问“请问适才走过的那位是谁?”
“他啊!是秦国留在赵国的人质,名叫异人。来邯郸之后,因秦赵战事不断,赵王便迁怒于他,将其拘于丛台之上,由大夫公孙乾昼夜监守。整日过着出无车,宿无妇,食无酒的生活,终日郁郁寡欢……”听着小贩洋洋洒洒的介绍,白衣人凝思片刻后不由爽朗大笑起来。
“先生,您笑什么?”小贩不解地问道。
“哈哈,真乃奇货也!奇货者,可囤积居奇,以待高价售出也!哈哈哈哈!”白衣人自顾自地摇晃着脑袋。
赵括赶忙吩咐停车,身子往前倾了倾,用惊异的目光瞥了眼这位白衣人,只见此人身材适中,肤色略显黝黑,颌下没有一捋胡须,身穿一领泛黄的麻布长袍,长发整齐地扎成一束搭在身后,头顶没有任何冠带,通身没有一件佩玉。便是如此,却教人看得一眼便难以忘记。
赵括于是信步走下车,微笑着拱手上前道“奇事也!人亦可为货物囤积乎?敢问先生大名?”
白衣人谦和地朝着赵括拱手道“在下卫商吕不韦。”
“哦?”赵括听此一说,不由多看了一眼对方,“原是助齐抗燕的商旅大士吕公,久仰大名也!”
吕不韦依旧是一脸谦和的表情“不韦何敢当一‘公’字?若蒙不弃,但呼我名不韦便是。”
“直呼其名却是不妥,在下便称先生吕兄如何?”赵括微微一笑。
“如此,不韦便不再推辞了。”吕不韦乐呵呵地仰身上下打量了一番赵括,又往赵括身后扫了一眼,“敢问足下可是马服君赵括将军?”
赵括脸上顿时露出了惊诧的神情“吕兄却是从何得知?”
“如今邯郸,可乘青铜王车者,非马服君却是何人?”吕不韦脸上仍旧挂着那副招牌式的微笑。
“吕兄果然明锐,括亦未尝见如吕兄般寒素布衣之大商也!”赵括忍不住也揶揄了一句,两人顿时一齐哈哈大笑了起来。
笑过之后,赵括朝着吕不韦躬身施礼道“今日见吕兄,甚是投缘,可否赏光府上一聚?”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吕不韦亦不推辞,径直走上了那辆青铜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