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军退守函谷关,魏楚赵的三国联军也忽然停止攻势,在距函谷关仅有三十余里的渑池驻扎了下来。赵军正面对敌,魏楚两军展开于东南,严严实实地堵住了秦军东出崤山的通道。
面对如此危局,秦王又一次想到了白起。纵然白起长平新败,但在他看来,只要白起出山,眼前这三国联军便是一群乌合之众。可没想到,派去催请白起的使者却再一次铩羽而归了。
接到回报的秦王终于忍无可忍了,心中暗道“本王先前未治你白起丧师辱国之罪,已是法外开恩。可你白起却不思感激,国难当头,仍称病不出,此与悖逆何异?本王偏不信除了你白起,大秦就无人了!”
想到这,秦王即刻召来长史,下诏道“罢黜白起武安君爵位!贬为士卒,迁居阴密!”
秦王欲罢武安君的消息很快就在函谷关的秦军军营中不胫而走,全军上下顿时一片哗然。次日,一幅由全体千夫长以上将领共同具名的大布血书便到了秦王的面前,内容只有八个字乞赦白起,我王三思。
秦王此时正在临时行宫的书房内与国尉司马梗,以及匆匆从咸阳赶来的丞相范雎议事。当血书缓缓展开的时候,所有人的脸都瞬间变了色。秦王亦是沉默了良久,然后抬头望了眼司马梗“国尉以为如何?”
司马梗没有丝毫犹豫,拱手便道“今魏楚赵四十万大军压境,国势危急,正值用人之际,将士之心不可违,臣请我王赦免武安君抗命之罪。”
秦王耐着性子听司马梗把话说完,脸色却是愈发的阴沉。
眼见秦王又朝自己走了过来,范雎忙把头一低,心中却是不禁打了个寒颤,大王这是起杀心了。
“丞相你说。”秦王站在范雎面前,淡淡地问道。
范雎低头不语。
秦王心领神会,一挥手,对司马梗道“你且先出去。”
“诺!”司马梗朝着秦王深深一躬,然后瞄了一眼范雎,转身离开了书房。
“丞相现在可以说了吧。”秦王回到案前坐了下来,露出一副漫不经心的表情。
“白起在军中已然根深蒂固,将士皆只识武安君,而不知秦王。”范雎心中却是暗叹一声,“白起啊白起!纵你兵家奇才,却不识权谋,妄称英雄矣?”
秦王听罢,默然了许久,眉头忽然一皱“丞相何意?”
“当断则断!”范雎压低声音,俯身说道。
秦王不禁又站了起来,在书房中来回不停地踱着步子“本王于心不忍。”
“今将士逼宫,势成骑虎,若赦武安君,国何以堪?”范雎面无表情地说道。
听到这里,秦王终于下定了决心,把牙一咬道“既是如此,丞相就去办吧。”
“老臣即刻便回咸阳!”范雎应声答道,尔后匆匆退了出去。
此时,函谷关外的魏楚赵三国联军却出现了分歧。两次六国合纵攻秦,皆以大败告终,这也让春申君与信陵君对秦军战力有着或多或少的畏惧。春申君主张见好就收,收回被秦国蚕食的失地也就是了。信陵君虽一言不发,意图却也很明显函谷关是块硬骨头,不攻也罢。
赵括心知长平一战虽败秦军,却也自损了三十万精锐。赵国经此一战,国力更是到了崩溃边缘,若此时魏楚罢兵,单凭自己这二十余万疲惫之师,是无论如何也攻不进函谷关的。
三人争执了一宿,却愣是没有商量出任何结果。回到营中,赵括心中烦躁,于是独自一人登上了帅帐外三丈多高的瞭望高塔。举目西望,秋日朝阳下的函谷关,只是大山中一个小小的黑点而已,在关外苍黄的原野上是秦军新构筑的营垒,满山遍野都是黑色的旌旗,隐隐约约,看得却并不真切。抬头再看,只见营外一队快马扬尘而来,莫非平原君到了?赵括心念一动,连忙走下了瞭望塔。
“禀报上将军,乐乘将军营外候见。”军吏匆匆赶到赵括面前高声禀报道。
“乐乘?”赵括脸色微微一变,乐乘是名将乐毅之子,乐毅,赵括自然是十分敬重的,但对乐乘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反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