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大，你咋来了？”皱纹脸奇怪地问道，他俩人都被刘泽分在这村里埋伏，只是一个在村头，一个在村尾，现下唢呐声还没响，按理说他应该待在埋伏的地方才对。</p>

“俺咋来了？俺就是心里不踏实，那朝廷官军都骑着马走这么大会子了，咋那什劳子司令还不吹号呢？”张老大刚进来，马上就有机灵的手下把门关上了，张老大几步走到皱纹脸旁边，也伸着脑袋往窗外望去。</p>

外面还是那明军在那摆阵列队，间或有几个暗哨偷偷摸摸地跑到附近这几个山梁上侦察，左看看右看看的，也不知看出什么没。</p>

张老大和皱纹脸在那看得出神，屋子里的几十口子则挤在一起，都站着往唯一有光线的窗口望去，屏着声听着两个头头对话。</p>

“俺看不如出去看看，俺估摸着这姓刘的不靠谱！”</p>

“咋？”</p>

“还咋？就你实诚，这姓刘的看着温和像个读书人似的，俺村里人偷瞧他那帽子底下是髡刑的头发！俺说他嘴上咋没毛呢，不知道犯了啥事，看着就不像好人，俺听说是谋逆大罪嘞！”</p>

“不像好人咋了？俺们还跟他杀了老些个土财主嘞！不跟着他，咋打进县城开仓放粮？”</p>

“俺们这事不大，到时候官府安抚安抚就过去了，你看看那姓刘的天天在那鼓动着要杀官造反嘞，到时候俺们别被朝廷派的大军给剿喽！”</p>

旁边一个小伙子插话道：“张大伯，俺们现在不就打官军吗？咋还怕这？”</p>

“屁嘞，这都是卫所兵，这卫所兵烂到根子了，也就那几十个家丁能打，俺怕的是以后调集边军、营兵、客军来剿，他们杀起人来可不眨眼，没匪也杀人头换赏钱！”</p>

“你咋知道？”又有个年轻人插话道。</p>

“俺就当过，砍一个鞑靼首级，可官升一级，外加20两白银，不要官可以得50两银子嘞。这要来剿咱们，少点是少点，可也有赏银！”</p>

“啊？咋这么多钱？俺也想去当兵！”</p>

“俺也去。”</p>

一个大手拍过来，张老大恨铁不成钢地教训着这群小毛孩：“呸，想那美事，有赏银伱们也拿不了多少，还得孝敬上官，再说俺们现在是贼寇！”</p>

滴滴答答。</p>

一阵铿锵有力、裂石流云的唢呐声传来。</p>

《纪效新书·武备志》中说：“凡掌号笛，即是吹唢呐。”</p>

喇叭，唢呐，曲儿小腔儿大。官船来往乱如麻，全仗你抬身价。</p>

军听了军愁，民听了民怕，那里去辨甚么真共假？</p>

眼见得吹翻了这家，吹伤了那家，只吹得水尽鹅飞罢。</p>

“走走，杀出去！杀官军抢粮喽！”</p>

整个村子突然沸腾了起来，各个房屋都钻出了人，手持各种杂器，像一锅热油炸了开来。</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