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国国师,五十年前发际于民间,没有师承提携,没有门阀助力,以一己之力划破长空,时至今日,已然成为了楚国修行届的太阳。
这,是外界对于那位高高在上的国师的理解,但在某些更’高‘的人眼里,这位国师的能力和本事,根本就不是短短一行字能够概括的。
想要突破这世俗的阻碍,想要打碎这么些年早已经成型的桎梏,要是只依靠天赋或是运气,那就真是螳臂当车而已,楚国国师的传奇,
在大楚国两百年历史上,也就出现过这么一个,甚至,可能也仅仅只会出现这么一个,往后想要再蹦出来一个类似的人物,难。
庭院内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而是自顾自地吃起了面前的早食,同时开始在脑子里面思索,整个过程沉默无声,只有筷子偶尔跟碗盘碰撞的声响。
之所以沉默;
一是因为腹内恰好有些饥饿;
二是因为还没想好到底该怎么处理。
这就像是一个从没想到自己能中奖的人,忽然间中了大奖,而且还可能是那种五十年难得一遇的大奖,但这奖又不一定真能到自己手里头。
这一时半会,还真不知道该以何种态度去应对,该以何种手段去处理,想要放弃是不可能的,但如果能够保证自己能够拿到那奖品,也很难。
大概一炷香时间后,两个人同时放下了木筷,对视一眼,彼此都能从眼里看到一丝丝的‘头疼’。
“这也不知道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年轻公子哥开口道:“要是没碰见也罢了,现在碰见了,心里头倒是多出了些许的想法。”
“大体来说,算是幸运。”中年文士下了论断,“别管怎么说,起码是比其他人先发现先接触,而且这一开始就算是结了个善缘。
至于说心里头的想法,难道没了他,你心里就真能够安静下来,说到底,让你心里有想法的并不是他,他充其量,也不过就是其中一个因素而已。”
年轻公子哥看了一眼被自己两人搅地一团乱的菜席。
“我现在愁的就是这,你说说,我到底是应该希望他能有成就呢,还是希望他就这么浑浑噩噩下去,亦或者,我们该现在就抹杀了这不确定的因素;
你要知道,这英雄,通常都会造时势,那楚国国师当年崛起起来,或许下面那些人倒是看了个热闹,但对于上面那些人来讲,可真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
那些台面上的人,都喜欢稳,而我们,勉强也算是能够上得了台面,但,也仅仅是在台边看看,你说说,我到底是要稳好,还是不稳好?
国师当年的崛起,是打乱了他们的安排的,但结果,其实在我看来,算是比之前好了许多,但也远远还没达到最好的水平,至于重来一回,真说不准到底是会更好还是更坏。”
中年文士扫了一眼菜席,有条不紊地自己在旁边捏了一把茶叶,放进了另一侧烧开的水壶中,面色严肃了些,道:
“到底是时势造英雄还是英雄造时势先不论,难道主子你认为,没了他,这后面几十年真会如之前那般平静?
国师强横不假,但归根结底,国师也就是一个人,且谣传国师早年间受了些伤,其寿命,可能远远及不上同境界的强者。
真要有一天国师没了,先别说到时候会不会乱起来,总之,那些个门阀世家和那些个宗门大派肯定不会继续像现在这么安分。”
先前两人就说过,这西边跟东边,已经是有了不安稳的苗头,这世道,很可能早就已经有了起风的趋势。
但要真是国师出了些什么问题,那么其影响,远远要比域外的动静要大得多。
“他们这些年,可曾安分过?”年轻公子哥愤愤不平道。
“相比起更早的时候,他们现在安分的像是鸡舍里的母鸡。”
“按你这么说,我现在是不是得给里面那位好吃好喝招待起来,再佐以最好的修炼资源和功法,让他早日把境界给提上去;
到时候我们自己造出第二个国师来,是稳是变,全在我们一念之间?”
中年文士摇了摇头,“这么做无异于杀鸡取卵,要是养在院子里的花真能艳得多外头的野花,那为什么这么多人对那野花趋之若鹜?
国师要是真生在一个门派或是世家中,或许,也成不了如今的气候,你难道忘了那位?”
“那位”年轻公子哥显然是知道‘那位’具体是指谁,叹了口气道:“那位,是可惜了,错不在他,错在这老天给他生错了地方。
就算是出生在一个最普通的农户家里,那位也决计能成就一番气候,如若那般,说不得,如今的局面会比当前好许多。”
说到这儿,年轻公子哥忽然抬起头问道:
“你可知,那位当年最后出现的地点,就在留都城。”
“知道,但,最开始那些年那群人几乎是把留都城给翻了个底朝天,不也没找到什么踪迹,要我看,那位很可能去了更南的地方。”
年轻公子哥目光扫向了南边,那里,是十万大山的区域,“要是那位真进了山,诚心要躲藏起来,那还真没有人能够找得到。
扯远了,我现在是在想,屋里躺着的那位,到底是杀是留。”
“留。”
中年文士在抬手在桌子上点了点,
“就当是为以后留一个念想,说不得,会给这局势造成些惊喜呢。”
“但多一个这种人,变数,是很大的。”年轻公子哥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你知道的,我这人,不喜欢变数,我还是更喜欢事情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发展。
当时国师和那位联手,本能够彻底定下个规矩来,彻底扫清国内的那些弊端,但,最后失败,不就是败在这意外和变数上?”
“那主子可以先下手为强,他之后会怎么样,我不知道,但现在,他应该还没接触过任何一种形式和流派的修行。”
“呵”年轻公子哥笑了起来,伸手指了指中年文士,“你这是,想要看着我去死”
“何来这一说?”
“我像是傻吗?”年轻公子哥又指了指自己,“真杀了他,成了没好处,还白费我一晚上功夫,要是没杀成
嘿,等十年后我在家里吃着早饭,忽然被他闯进来一刀砍死?别说,真要有那么一天,我肯定拉着你一起死。”
“我不想死。”中年文士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把折扇摇了摇,“既然如此,那么我们就只能交好。”
“我现在是不是该夸夸你,想了这么久,竟然想出了一个这么好的办法?”
中年文士无奈叹了口气,“要是主子你愿意下手,我倒是能帮忙多出点主意,但既然要交好,要施恩于他人,我相信,您比我擅长。”
说完,
中年文士把折扇收拢了起来,放在手里轻轻一敲,目光看向了内侧那间房,
“刚好,我们这位‘国师’醒得倒是时候。”
年轻公子哥也看了过去,拿起准备好的手帕擦了擦嘴,道:
“也罢,既然不想杀,那就好好拉拢吧。”
“如何拉拢?”中年文士好奇地问了一句。
“当然是看我的心情,看他的性子,怎么,他现在一介平民,我就算是要交好,难道还要谄媚于他不成?”
南柯睁开了眼,没去做任何其他多余的动作,甚至连呼吸节奏也只不过是混乱了一瞬间,便恢复了之前悠长的频率当中。
用余光确定了周围没什么危险之后,南柯的双眼又重新闭合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