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p>

爱此江边好，留连至日斜。眠分黄犊草，坐占白鸥沙。</p>

“爷爷！”</p>

巴寡妇清已知，原本要送给天玄的一万两黄金，被旁人抢走了。但，此番见面，天玄并未提起此事，似属于他的那一万两黄金，已落入他手。天玄既然不提，寡妇清也不会自讨没趣。婉拒了寡妇清与李掌柜的挽留后，天玄漫步在幽邃夜空下，一步步朝着‘家’行去。</p>

一路走来，咸阳城内的街道一如过往，纵然正值初夏，这座似由铁与血凝聚而成的城池，仍充斥兵戈滋生出的寒意。毫不夸张的说，即便最怕热的大胖子，此时置身于此，仍不免噤若寒蝉。</p>

沿着熟悉的道路前行，淡淡熟悉涌上天玄心头。不多时，天玄来至没有发生任何变化的院门前。刹那间，浓浓思念自天玄眼底浮起，令他情不自禁的唤道。</p>

“爷爷！”</p>

“爷爷！”</p>

……</p>

天玄向李掌柜打听过了，自己的爷爷——老苍头，虽日渐衰老，但还能支撑一段时间，也没有搬家离开。如今却迟迟未得回应，浓郁担忧充塞天玄心灵，破天荒的升起恐惧：</p>

【难道，爷爷已经去了？】</p>

“小家伙，你回来了！”</p>

连着对内唤了十几声，仍未得到老苍头的回声。正当天玄欲一掌震断门栓时，内里终于传出老苍头那苍老却熟悉的声音。</p>

咯吱！</p>

伴着声音，门户开启，瘸了一条右腿，将近两年不见，脸颊已遍布可夹死苍蝇之褶皱的老苍头，出现在天玄面前。</p>

“爷爷！”</p>

看着明明只是两年不见，却似苍老了十岁的老苍头，天玄心底泛起一抹酸涩，苦涩唤道。</p>

“回来就好！”老苍头虽老眼昏花，仍在昏暗夜霭中，认出回归的养孙，浑浊老眼深处浮起一抹释然，貌似平静道。</p>

跨入院门的天玄，眼眸环视，入目所及，院子里的陈设并无改变，甚至没有一层青砖，将黄土地覆盖，好似天玄根本没交给老苍头数百金。</p>

“爷爷，怎么？”不解之余，天玄张嘴就问。</p>

老苍头手里拄着一根以木头制成的拐杖，拖着那条瘸腿，来至一张石凳前，一屁股坐下，“你是不是想问，我这把老骨头明明不缺钱了，为何还过得如此清贫？”</p>

“嗯。”天玄点头。</p>

老苍头遍布褶皱的脸庞上，绽放看透生死的洒脱：“虽说不缺钱了，但我都这把年纪了，好酒好菜哪怕放到我面前，也尝不出味来了。再者，你整天在外奔走，万一我哪天死了，你却不在身边，也是个麻烦。”</p>

“所以，我把那笔钱存了起来，告诉老李头，每隔三天，派人来看看我。万一我要是死了，那笔钱就是我的丧葬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