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
朱常安深嗅了下。
是的,他也发现了,空气里居然没有半点血腥味。
这个时候,他的脸皮有些抽抽。
什么鬼!
“点!点亮所有火把,把船开近些!”
或许是知道容易成为靶子,所以对面的船上一直都没点亮火把,只带了一层模糊的荧光。
这也导致朱常安他们迷雾之中对黑影的射击,全凭直觉,大概而为。其实说白了,他们根本就看不清楚。
眼下又前行了几丈,程紫玉的声音便响起了。
“停了吗?还继续吗?”
程紫玉等了几息。“既然不射了,那咱们只能收了。”她扬高了声音,“诸位,收箭喽!朱常安,多日不见,你阔绰不少。这场及时的箭雨正好解了我们缺箭的现状。你放心,我们一定好好回报,争取打回去时箭无虚发,见血封喉!”
似是有意刺激他,这会儿己方数条大船一下便亮堂了起来。
朱常安要气倒了。
他看清了。
对方那些密密麻麻的黑影压根就不是人,而是穿了衣服的假人。
那些假人在暗夜和迷雾里就成了“活生生”的靶子,每一个身上都被穿了不少箭。
朱常安胸口一下堵得慌。
他怎么忘了,程紫玉和李纯一样卑鄙狡猾。难怪他们不反击,原来是挖了坑等着自己跳!
朱常安就这么眼睁睁看着那些假人突然后仰,随后便被疑似绳索的什么东西给拖去了隐蔽处。一根根箭被拔下堆成了一摞摞。
还有更过分的。
从他这个角度,他看见那些面对他的船体上,正有网状物被拉起。
他有个猜测,那是……渔网。
而网兜里的,自然不是鱼。而是射程未至,或是从假人身上掉落下水的箭……
一网网,一网网……
好气。
他忍不住开始想,他刚刚放了几轮箭?他给对方送去了多少箭?
“收获不少啊。多谢大礼!等点完数,会告诉你数目的。”知道他所想,程紫玉自然不忘刺激他。
她的笑声传来,气绝的朱常安却还是寻不到她人。
这便是先前程紫玉与朱常安废话许多的原因。
他们的箭不够,哪怕抢劫了一趟也还是不够。
不够怎办?
只能借!
他们猜到对方不管怎么压来,一定会先箭攻。那么,那些箭他们要了!
护卫队都是荆溪人,正好物尽其用,很麻利地借了太湖里的芦苇杆子用用。
这长长的芦苇杆子可比稻草好用多了,一拔一切一扎,上边裹块布,就是一人高的一个“假人”。
操作实在简单,一个人一刻钟就能扎二十多个。
刚刚休整的那半个多时辰里,周围一片水域的芦苇都被他们消灭,扎了近千个假人,并放到在了船舷边,想着待朱常珏到了后,便将假人立起来。
对方瞧见那么多人林立,一定会手痒……
至于那些渔网,是他们从堵了水道的那些渔船上取来的。就是想着对方进攻时箭肯定不可能全都射上船,应该有不少会掉下船去,那太可惜了。至少得捞些回来。所以他们一早就把渔网给船身兜了一圈。
后来朱常安到了,且所带人数不多,程紫玉想着也不惧于他,便提前试验了一把。而她刚刚故意与朱常安废话一箩筐,就是为了给假人的出场和安置争取时间。
而她很清楚,朱常安水路上兵力不足,除非他失了理智,否则压根不可能近身来打,只会用远程攻击。射箭,显然是最简单有效方便的一种攻击方式。
“程紫玉,你个小人!你当真……”
“诶,别忙着骂我。你自己眼瞎,你没看见吗?这些假人是何物所制?是你最喜欢的芦苇呢!你一定还记得,你曾天真捞芦苇泥准备卖金价的事吧?”
程紫玉使劲给他插刀。“在同一件事上栽两次,你这走狗做的可不称职。你啊,还当真不但脸皮厚,记性不好,眼神不好,连脑子也不好!也对。脑子若好,怎会连好好的王爷都不稀罕做,宁可去做反贼的一条狗呢!
还有,你们这些跟了朱常安的汉子,你们可得赶紧醒醒,他那么蠢,绝对有将你们带去沟里的实力。所以我劝你们趁此刻还有最后的机会,赶紧散了去。否则铁定要被他坑死!”
“程紫玉!”朱常安已经感受到来自身后,因着言辞到行动都接连受挫后低迷的士气,
他彻底被激怒。
他的声音咆哮了开来。
“我们的大军已经在开来了,你等着受死吧!你此刻有多嚣张,待会儿就将有多可怜求我!话不多说,来啊,给我攻!”
朱常安拔刀一举,十来条船便快速过来。
原本几十丈的距离瞬间拉近,这么长时间下来,甲卫众人早就各就各位,只等朱常安的船队再近一些便全力出击,争取一举灭杀!
嗖嗖嗖……
这一次,是甲卫众射手将手中弓箭射出。
可这行动才刚一开始,甲卫众人正是蓄势待发,哪知身后却传来了喧哗!
他们回眸,细听。
远处,先前还黑漆漆一片的别院的前院大门处,此刻已一片亮堂。甲卫的口哨声此起彼伏,那是求救之音。
有人在攻门!
程紫玉顿时憋屈!
朱常安!
果然长进了!
搞半天,原来他是调虎离山,声东击西……
难怪他分明只十几条船却还敢在这儿有恃无恐地作怪。原因在这儿呢!他的人都去攻门了!
难怪他一上来就是挑衅,就是进攻,其实就是在将她这方的兵力都引来湖边。
而她在故意拖延时,事实朱常安也未必没有等待之意吧?
这可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