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宫里的老嬷嬷正在给文庆讲着宫里所见所闻。
这嬷嬷是上个月调来的,最近极受宠信。她是宫中老人,知道的多,消息来源也广,在宫中各处都有相识。文庆几次邂逅皇帝都是由她安排。
所以文庆对这嬷嬷很是依赖。
今晚的闲话中,无意说到了文庆文兰原本的选择——太子。
那嬷嬷竟是一拍大腿,连道文庆可惜。她先是赞了太子的相貌,再夸到性情,接着是家世说太子储君,乃天命所归,主子的良配,错过了,实在可惜。
嬷嬷说笑呢吧。文庆原本的心腹宫女秀儿一脸不明。
太子最近状况很不好,都说他位子岌岌可危,只怕坐不稳。您看他都被皇上禁足夺了职务,皇后也失了后宫大权。他还能是天命之选,能是良配吗?
文庆点了点头。秀儿所言她也是有所耳闻的,太子被发落时,她还很庆幸,暗道幸亏没上错船。
那嬷嬷却笑得一脸高深莫测。
错了!太子是嫡,只要皇后一日不倒,太子之位便绝不可能旁落。而皇后身后只要有萧氏一族,皇后便不可能倒。至于萧家,是百年大族,大周第一族,当年可是有从龙之功,有免死金牌,早已根深蒂固的大族。这样的大族能倒吗?还是不可能!那可是大周的根基啊!所以太子的位置稳着呢!
那嬷嬷说的口水横飞,瞬间便带住了一大群朝鲜人的思维。
既如此,皇上为何会发落太子?
这就是皇权的高深了。
还请嬷嬷多多讲解。
皇上真的处置太子了?与其说是禁足,以老奴看,那就是保护。太子不还好好的?可相反,珏王淇王受了难,安王哲王远走,这是做什么?这都是在给太子让道呢!还有皇后,那是以退为进!太后在帮着清理前路呢!你们看,贵妃昭妃丽妃全都栽了,可皇后呢?只是养病罢了,待时机到了,病也就好了!
众人齐刷刷抽了口气,原来是这么理解的吗?
似乎也很有道理。
皇上那是不愿太子太子妃上位难做,所以在帮着清理呢!以后太子既不会背负骂名,相对阻力也会少了许多。后宫大权早些归置,将来萧氏接手才便利,也不容易得罪了人。
二皇子都做了二十年太子了,要废还会等到今日?而且太子势力早就成熟了,前不久南巡,监国的也是太子,你们以为,太子势力这么容易被拔除?
嬷嬷所言极是。文庆点了点头。太子,她先前有留意观察过,虽然长得不如李纯,但气度比朱常哲可好多了,是个谦谦君子的人物,一看便温润,应该是极容易相处的。
可是秀儿总觉得哪里不对,宫里的风声,她听得比主子多,似乎不是那么回事。
秀儿姑娘是觉得哲王更得皇上宠爱?
最近,都说哲王很得器重,有迎头赶上之势。
秀儿姑娘年纪小,看的不对。
可
秀儿!
文庆狠狠一眼剐向秀儿。
她原本还觉得秀儿的质疑没有错,可哪知这不开眼的蠢货竟是觉得朱常哲更有希望?呸!
被文兰灌迷魂药了?就文兰那个短命又倒霉的样,怎么可能会有前途!睁眼瞎的小贱人,莫不是觉得跟着自己没前途,想要反去文兰那儿吧?
秀儿,我想吃打糕了。你去做来,亲手做。文庆横了一眼。
大半夜吃打糕?这会儿开始弄,得天亮才能弄出来吧?
秀儿张了张口,知道是主子故意为难,只得退下。她是真心为主子说话啊。可最近主子只宠信那个老婆子,谁的话都听不进去了
五皇子成不了事。老嬷嬷拍着胸脯。
我也这么觉得。文庆很赞同,打心底里赞同。文兰没那气质!
倒不是老奴胡扯,这事得分析。
嬷嬷信誓旦旦。哲王只是皇上放出来的烟雾弹。为的,还是保护太子。虽看似受宠,虽得了不少助力,可去南边?去康安伯军里?去修坝?回来啥时候?回来黄花菜都凉了!屁用没有!
而且,哲王连王妃都还没有!他娶了文兰公主,怎么的,娶正妃也要一两年之后了。将来谁管后宫?压根来不及!还是那句话,哲王不足为惧,等他有那实力跟太子叫板,太子大概早就身在其位了。
见文庆依旧若有所思,嬷嬷又道:这么说吧,若皇上真要换人,为何还让哲王远走江南?为何不直接给哲王娶一个强大的王妃?而且,文兰公主那是咳咳,那样的。这不是丢人现眼吗?
就是!我也这么觉得!所以,还是太子!文庆深吸了一口气。
是只有太子!
对对,只有太子!文庆幽幽一叹。
嬷嬷轻声道:主子别怪老奴说话难听,老奴觉得,主子若有机会,应该与太子打好关系。哲王很快也将离,大概太子即位也不远了。早早示了好,对主子将来有益无害。
示好示好文庆咬了咬唇,随后低低到:我倒是想。
半晌后,那嬷嬷被文庆赏了一只鎏金的镯子。
不如嬷嬷给我讲讲,关于太子的事。
太子啊,重情义,宽厚大度能容人,是君子
女人方面呢?
女人上,倒从没有任何不好的传言。听说后院很是祥和,雨露均沾的。也不像珏王好女色,听说后院几位也都本分。从前近身过的,也没有得手便弃的。
嬷嬷知不知太子爷喜好哪款姑娘?
这个老奴哪里知道?不过太子身边的,都是大家族出来的闺秀,个个知书达理,一眼看去便是千篇一律的。吃得多,大概也腻了。
说不定太子就好这口。
嬷嬷故弄玄虚摇头。
文庆嗅出她另有所指,便追问了起来。
老奴早年一道入宫的同乡便在太子府做事。对太子的喜好了解清楚着呢!太子最近大半年先是以为要与文兰公主结亲,后来监国需要形象,再之后被发落,所以府里一直没有进新人。太子妃有孕,其他几个侧妃入府时间长了,早就没了新鲜感。最近太子常常宿在前院,侍寝都是些没脸没臊的丫头,可就是这般,还不见太子满意。那日咱们奴几个还玩笑,说要不要在谁家里找个合适又放得开的丫头献给太子呢
嬷嬷,咱们话往回说,若我当日运气好些,入了太子府,你看,太子会喜欢我吗?
哎哟!要不老奴怎么说可惜呢!嬷嬷一脸痛心。您不知道,太子啊,大概是面上温润平和多了,所以骨子里就爱刺激,爱新鲜,吃东西重口,喜好也热烈。前几天为了驯服野马,在府中折腾了足有三天,便可见一斑了。
您是外族,又不像那些端着的贵女那般死板,您若是在太子府上,哪怕成不了专宠,也绝对是头一份的。
是吗?文庆心头又一次被可惜和不甘带起了波涛骇浪,想要乘风破浪的心思刚起又被自己宫中的冷清给无情打碎。郁闷让她难熬,想要报复的心思更如小虫一般啃噬着她的肌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