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常珏回府后便去了前院,他迫不及待想知道苏家那里如何了,也急着要吩咐下去,尽可能消除今日外界对珏王府的各种揣测。
府医那里都安排了下去,口风也放了出去。只说魏虹体质偏凉不易有孕,昨日贪吃,吃了不少冰镇梨盏。今日发作起来,手软脚软所以摔了两跤。而后腹痛腹泻不止,其实不是腰痛,而是脾胃虚寒导致。魏虹年纪小,一慌神就乱了,反闹出了笑话……
苏家那里一切顺利,应下了二小姐,也答应尽快。朱常珏总算舒了一气。
他没打算去找魏虹,他有心要凉一凉她,让她尝尝禁足滋味,也是给窦氏个颜面。
“王爷,魏小姐正在闹着要离开。”
“离开是几个意思?”朱常珏压根不信。“她敢!虚张声势吧?”
“属下觉得……未必。说是两个时辰前一回府,魏小姐就派了她荆溪来的几个奴才出去了。门房问了,只说是办事。当时谁也没放心上。而刚刚那帮奴才回来了,还带了七八辆马车回来。”
“说清楚点。”
“这一问才知,先前魏小姐那几个奴才是去了王家。原来是去求助了。马车是来接魏小姐的。魏小姐院中传来,说是已经收好了行囊,正在装箱,这是要离开,打算先搬去王家了。”
朱常珏唇角抽搐,眉心急跳,两个拳头捏得咔咔响。
“王爷,王家这胆子也太大了。要不要咱们给点教训去?”
“你疯了!多少人盯着呢!王家动不得,连她几个奴才都动不得!魏虹今日一闹,理都在她那儿。她又没过门,咱们有什么理由扣押她一个良家女……”朱常珏一抽气。“还是个官家女!”
他的头顿时好痛。难缠!他几乎可以想象他略微一动后,明日朝堂的种种高压……
他原本午饭时对女宾席面的纷争还不以为然。
他当时想着,大不了让魏虹回府便“抱恙”上几个月,届时给出承诺,待其“病愈”再给名分。当然这病,极有可能是一辈子的。很简单就能处理,也不会妨碍他迎苏二进门……
可他后来才知不对劲。
就像有一双无形的手,猜到了他的想法。
魏虹被人鼓动着先下手为强了。
此刻倒好,几乎都知魏虹已经“病”了。还是不便让御医瞧的病。
阴差阳错,恰恰好坏了事。
窦氏被架在火上,不得不将魏虹揽回府中,并承诺魏虹没病,且很快活蹦乱跳。
如此一来,没辙的倒是自己了。
魏虹若“病”了,珏王府首当其冲。
魏虹若好好的,他又该如何处置这个烫手山芋?
朱常珏哼了一声。
他还想着先凉一凉魏虹,看来,又是行不通了。对他来说的头一条,就是不能让魏虹离开。
魏虹走出这个门,怕谁看都是被珏王府赶出去了。
那同样糟糕。
抛弃之名可怕,若是魏虹的“病”被人探究一番,更麻烦了。既是被下药,又还被伤害,届时给自己几张嘴都说不清……
更何况,她爹还有用……
朱常珏到魏虹院中时,只见魏虹正拖着两个大包袱,盯着金鱼般红肿的眼,一抽一抽将东西往外扔。
而她的丫头则一个个被她赶在门外,唯一能做的只能是接住她扔出来的“行囊”。
朱常珏素来自带可怖气场,他一到,丫头们便噤声了。
只有独自一人尚在屋中的魏虹似乎还不察他的到来。当然,只是他觉得她不察,完全不知背身的她耸动肩膀,不是在抽泣,而是在笑起。
程紫玉料事如神,告诉了她,若一切按着发展,不管是为了给王妃个颜面,还是为了给她一个惩戒,又或是一种对苏家的表态,他最近一段时间大概是不会与她亲近了。
但越是这般,她便越是要争气。就是要让朱常珏主动踏进她的院子。既是对窦氏的报复,也是为了怀孕,更是因着与朱常珏吃住在一起才最安全……
此刻朱常珏到了,那便是成功了一大半。他……为了种种不得不,绝对是来挽留她的……
“砰”的一下,又一包袱被扔了出来,刚好落到朱常珏脚面上。
有点疼。
打开一瞧,全是些小玩意儿。是往日他顺手拿来送给女人的,其中有两件还是南巡途中,他们街边买的。
朱常珏冷冷一哼。胆子真不小啊。他自然不觉得魏虹这是企图拿捏自己,她没那脑子。她应该是今日被人煽动着,点着了火。
但他还是忍不住想瞧瞧,这丫头要离开这事,究竟是真是假,那边界在何处。
可以是小性子,可以是率真,可以是委屈,但绝不能是挑衅自己的威严。他,到底还是前途无限的王爷,颜面还是要的。
朱常珏眼中有冷芒闪过,带着一身寻常人承受不住的阴鸷走进了屋中。
他刚要一声冷笑,可眼前人却抬起一张哭花的脸,抢先出声到:
“好,好,好,珏王来得正好。这些是我到了您府上后,府里给做的衣裳。您点一点,看一看。这包是穿过的,这包是还没动过的。
这一盒子里,全都是您这几个月送我的首饰,都在这里了,您也点一点。看看数目没错吧?”
“你称呼本王什么?这又是要做什么?”
“我要走了,以后与珏王再无关系。所以,我把该算的账给算一下。好在我也没收您银子,还不至于说不清。您帮我爹的那些,便权当我这段时间陪您吃陪您睡,给了身子的报酬了。如此,您与我也可以算清了。”
朱常珏微微抬眉,随后眉头蹙起。
“你若走出了这个门,再想进来,就不易了。”
“呵呵,我什么时候走进过珏王府?您就别给我画饼了。既然从来就没走进,我又为何还要白费力气和心思?”
“魏虹,你知道惹怒我的后果吗?你我的关系,是你说断就断的?”朱常珏一把抓了魏虹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