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正堂之外,伫立着金刚寺的六面。
金刚寺乃是佛门发源之地,当年宝竺国王子放弃皇位而寻求解脱之道,最终在菩提树下觉悟四圣谛而成圣人,称佛陀,是为现在之佛,中央婆娑世界之主,万佛之祖,也就是佛门常说的如来。又因为佛祖出身于释迦族,是为释迦族的圣人,所以佛教又被称作释教,与道教、儒教并称为儒释道三教。
只是在佛教东船中土之后,位于宝竺国内的沙门便开始衰微,为首的金刚寺更是首当其冲,被愈发兴盛的婆罗门教各种打压,使得金刚寺上下已然有了离开宝竺远赴中土的念头。
金刚寺上代主持八目尚在时,金刚寺还能勉励维持,至于是否抛弃多年基业远赴中土,也是争论不休,可待到八目圆寂之后,其弟子六面与七耳争夺主持之位,可金刚寺又没有道门那般家大业大的雄厚本钱,所以两派人争斗不休,使得本就已经处境艰难的金刚寺更是雪上加霜。
最后七耳失败,由六面继承主持之位,执掌金刚寺的重器紫金刚铃,可七耳却带着佛祖亲笔的金刚经远赴中土来,几经辗转之后,将其献于佛门,以期求得中原佛门的庇护。
到了这等境地,金刚寺实际上已经分裂,六面虽然得到了主持之位,但也只是一场惨胜,金刚寺只剩下一个烂摊子,内部糜烂不堪,外部强敌窥伺,内忧外患,实是不堪。
正因为如此,六面才真正动了将金刚寺迁往中土的念头和决心,因为佛门在中原经营多年,摩轮寺也在草原经营多年,使得中土信佛礼佛之人数量众多,若是金刚寺也能在此立足,凭借着佛家起源的名头,必然能在此中兴,就算压过中原佛门禅宗,也不是什么不可能之事。
不过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个问题,那便是中原佛门在中土经营多年,早已将其视为自家之后宅园地,现在金刚寺这个“远亲”想要来分一杯羹,恐怕没有那么简单,要么是寄人篱下,成为佛门的附庸,要么那便是化作仇人,刀兵相向。
六面不想寄人篱下做他人的附庸,可若是刀兵相向,早已势颓多年的金刚寺又不是正值鼎盛的佛门的对手,六面苦思之下,便想到了王权二字。
当初摩轮寺为何能够与佛门分庭抗礼,雄踞草原?正是因为摩轮寺到了草原王庭的主持,而道门又如何能有今日之昌盛,也正是他们当年扶持萧煜登位,大齐朝廷又予以回报支持道门,对于宗门而言,世俗王权至关重要,两者相存相依,相辅相成。
如今中原的天下由大齐朝廷执掌,当年大齐立国之时,中原佛门也是出了力气,老方丈牧观率领佛门三大士帮助大齐的太祖皇帝萧煜抵挡住了玄教五老,有这份香火情在,大齐朝廷必不可能帮助金刚寺去对付佛门,所以六面才将目光转向了与大齐朝廷隐隐对立的魏国魏王。
所以魏王反齐,寄托的早已不再是他一人的心血,其中有金刚寺,有极西之地的圣堂,有道门,也正因为如此,这次反齐,才会如此如此声势浩大,让坐拥天下的大齐朝廷险些为此而倾覆。
现在魏王陷入困境之中,随着李冯古和萧林的身死,极西圣堂已是断了联系,客大欺店的道门又趁势抽身而退,只剩下金刚寺还守在魏王身边,不是金刚寺不想退,而是如今的金刚寺与魏王早已是一条船上的人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哪里还有什么退路可言。
此时的六面一动不动,宛若一尊塑像。
守在外面的甲士们看着这位人间佛陀,眼睛里满是敬畏。在普通凡人看来,这位自宝竺国而来的僧人,根本就是在世活佛,如今他们只要看到他还守在王上的身边,便觉得这天不会塌下来,就算天真要塌下来了,也是由高个子顶着。
至于谁是高个子,当然是正堂中的王上,以及眼前这位在世之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