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在齐王府中蛰伏十几年的禹匡从来都不是一个传统意义上的“老好人”,更不是一个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之人。
这次江南战起,江南水师全军覆没,湖州半州之地归于他人之手,堂堂江南后军被人生生打成了一支残军,现在只能躲在两襄城中,等着蜀州前军救援,已经是惨到了极点。
要说禹匡没有半点火气,那是骗人,他不但有火气,而且还有怨气,这一切的根源,在于魏国,在于魏王萧瑾,所以在他得到萧瑾儿子萧殊的消息之后,他立刻放出了一只饵,当萧瑾咬饵之后,他又毫不犹豫地将自己手头上的骑军全都押了上去,如果能用这些骑军换到萧瑾儿子的性命,禹匡认为是一笔很划算的买卖。
不过牵一发而动全身,萧殊作为萧瑾的独生子,魏国的“太子爷”,将来的魏王,甚至可能是以后的皇帝陛下,上官郯绝不敢坐视萧殊死在自己的面前。
在白玉率领五千骑兵赶赴战场之后,上官郯亦是派出一万精锐骑军火速驰援。
在双方主将的预想中,此战本应是一场彻头彻尾的攻城之战,一方围城攻城,一方据城而守,不可能也不应该出现骑军大战,可在萧殊的临时起意之后,敌我双方的布局不得不随之改变,一场并不在预想之中的遭遇战,就这么突兀地发生了,包括禹匡在内,都有一定程度上的措手不及。
至于李神通和张雨萍身在其中,那也是谁都没有想到的事情,本以为只是一支寻常骑兵,不过是李神通练剑的靶子,哪里想到萧殊会在其中,更不会想到还有一个剑宗弃徒黄晓。
白玉作为骑军统领,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人,可也为时已晚,此时注定两只骑军会迎面相遇,除非是神仙降世出手颠倒乾坤,否则谁也不能改变结果。
白玉深呼吸一口气,将手中大弓背到背上,抽出腰间佩刀,开始下达命令。
在布置完毕之后,白玉的视线中出现了滚滚烟尘。
她低头看了眼手中这把从父亲手中接过的佩刀,轻声默念道:“男儿至死心如铁,看试手,补天裂。”
她虽然是女儿身,但却从小被当作男孩养,那时候的她,不论冬夏寒暑,一次次开弓虚引,满手伤痕。长大后,以女儿之身进入江南军,也算是“子”承父业。
如此种种,让她都快忘了自己还是还是一名女子。
白玉猛然抬头,洒然一笑。
白玉从未后悔自己所走的路,军中讲究军令如山倒,哪怕是送死,仍要去死,她是军伍中人,早就有了这个觉悟,没什么看不开的。
更何况,此战,保家卫国。
只是她仍有些难言的遗憾,毕竟她还不到三十岁,未曾见识过天下之大,也未曾遇到一个让她倾心之人。
如果她能活下来,战事赢了,她就脱去这身穿了将近十年的紫色棉甲,换上一身正常女子的衣裙,去走一走这个她从未真正走过的锦绣江南。
当然,更大的可能是她这辈子都没办法穿上那一身火红嫁衣,戴上那顶满是珠翠的凤冠。
……
与此同时,一位剑仙双手环胸,怀中抱剑,立于九天之上,头顶是一轮金日,身周是渺渺云气,在她的脚下就是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