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无忌望向傅中天。
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傅中天缓缓开口道:“若是真到了那一步,本阁倒像是想领教一下徐北游的诛仙和剑三十六,看看是否真如传闻中那般势不可挡。”
……
暗卫府诏狱。
一线铁栅栏之隔,便是两重天。
此时栅栏内是曾经的内阁首辅韩瑄,栅栏外则是倒戈向傅中天的司礼监秉笔孙知鸿。
身着蟒袍的孙知鸿坐在椅上,双手置膝,轻声开口道:“文壁公,我今日再尊称您一声韩阁老,太祖高皇帝和太宗文皇帝都已经去了,陛下也去了,我看这如今气数,燕王入主大内是迟早的事情,您又何苦梗着脖子硬撑?毕竟燕王也姓萧,也是萧家之人,做了皇帝之后,这天下还是萧家的天下。”
在牢内盘膝而坐的韩瑄无动于衷。
孙知鸿不得不承认,这位老大人,不管后世如何去评价其功过是非,这份读书人的风骨,那是丝毫不逊于前朝各位骨鲠忠臣,只是这份风骨摊到了自己的身上,那可就谈不上什么敬意,只剩下又臭又硬,酸腐不堪。
孙知鸿皱了皱眉头,加重嗓音道:“韩阁老,恕我直言,如今大势早已不在太祖爷的萧氏,而是在于老祖宗的萧氏,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谁让太宗皇帝和先帝都走了呢?总不让公主殿下来坐天下,天底下没有这样的道理不是……”
韩瑄猛然抬头直视孙知鸿,虽然他没有半分修为在身,可却是孙知鸿这位地仙境界的修士感到心虚,不得不转开视线。
孙知鸿一咬牙,沉声道:“不瞒韩阁老,如今这庙堂上下,都已经成了燕王殿下和傅大人的人,剩下的人则像韩阁老一样,都被送到了这座诏狱之中,只待燕王殿下登上大宝之后,便要三法司论罪,开刀问斩,韩阁老又何必……”
韩瑄平静打断道:“孙公公的意思是,老夫又何必去做刀下之鬼?”
孙知鸿虽然心中不满韩瑄屡次三番打断自己,但想到傅中天亲自交代下来的差事,还是强压了火气,点头道:“正是此意。”
韩瑄淡然道:“那老夫可要辜负孙公公的一番好意了,老夫年纪大了,已经没有几年好活,所谓生亦何欢,死亦何惧,说不定这一刀下去,老夫还能混个青史留名,到那时候,老夫还要在九泉之下感谢孙公公、燕王和傅大人才是。”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孙知鸿也就不再顾忌面皮上的表面功夫,重重吐出一口气,冷笑道:“韩文壁,你倒是打了一手好算盘,可你别忘了,你现在是待罪之身,是谋逆作乱的乱臣贼子!史书如何定论,可不是你说了算的”
韩瑄丝毫不惧,淡然道:“韩瑄到底是何许人也,后世自有公论,还轮不到你在这里指手画脚。”
不等孙知鸿继续开口说话,韩瑄就已经挥手送客道:“毋庸多言,孙公公请自便吧。”
不管铁栅栏外的孙知鸿如何气急败坏,韩瑄充耳不闻,缓缓闭上双眼。
……
帝都城的城门缓缓打开,早已等候在城门外的百姓依次逐个进入城中。
就在人流中,有个背着长条状匣子的年轻人,从守门甲士的面前走过,而守门甲士对此却是完全视而不见,仿佛根本没有看到这个人一样。
这位背着剑匣的年轻人如同一缕清风,穿过帝都城的大街小巷,最终来到已经被查封的韩府。
他来到韩瑄所居住的正院,将背后的剑匣解下,然后往地面上重重一落。
他手扶剑匣,仿佛在宣誓一件事。
这座府邸的主人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