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慎忽然说道:“来了!”
不过这道天雷却有些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没有如想象中那般山如岳之粗,甚至可以覆盖整个皇城,反而是很细,就如刚刚在雷法上登堂入室的修士以术法引下之雷。
不过这道极细的天雷同时也是极长,接天连地,远远望去,就像一条紫黑色的长线在徐徐下降。
呈现出紫黑颜色的天空中,荡漾起一层层肉眼可见的剧烈涟漪,不局限于帝都城,朝四面八方扩散而去。
整个皇城为之震颤共鸣,漫天大雪飘摇不定。
萧白大笑道:“武祖曾言,人生百年无有长生不灭之人,一度得生,浮生无常,终须尽。萧白没有先祖睥睨生死的豪迈意气,但却想向苍天要一份长生。”
是“要”非是“求”。
这一剑,天子剑。
何谓之天子剑?天子之剑,以天下国器为剑,制以五行,论以刑德;开以阴阳,持以春夏,行以秋冬。直之无前,举之无上,案之无下,运之无旁,上决浮云,下绝地纪。
此乃道门庄祖所言,后世儒门所用,由儒门魁首方何传授于外孙萧煜,又由萧煜传于萧氏子孙。
萧白缓缓举起手中之剑,每一个动作都万分艰难,好似以凡人之力催动山岳,缓慢无比,但也正因如此,重生势,也有殊无量之势于剑上而生。
气机,气势,气数,气运。
前两者于当下情况而言,不过是小道,先不去说。后两者中的气数,人人皆有,而且不只是一人,就是一国一地一宗门一家一姓,也有。
一国者,大齐气数鼎盛,如日中天,虽有折损,但依旧是庞大无比,远非一人一地可以比拟。
一地者,东北、草原、魏国,前者分去大齐许多气数,化为己用。
一宗门者,道门剑宗,道门有千年底蕴,其气数如同渊海,深不可测,如今更是有如日中天的气象,反观剑宗则是命悬一线,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恢复元气。
一家一姓者,同气连枝如山岳的魏国五大世家如今已经显现出分离崩析之势,叶家、慕容家投向道门,气数渐盛,公孙家、叶家则是与剑宗在一条船上,气数晦暗。至于上官家,受剑宗牵累,不上不下,同样是远不复当年之盛。
一人者,萧煜、秋叶、蓝玉、萧玄、萧白、慕容玄阴、完颜北月、徐北游、萧知南、萧慎、牧棠之、魏禁、林寒等等,凡是与天下大势有关之人,都有不小的气数在身,或明或暗,或盛或衰,或气数如火,或气数将尽。
当年萧煜定鼎天下时,气数之盛,几乎已经达到了一人堪比一家一地的超凡境地。
此时萧白的气数晦暗不定,正如当下处境,生死一线,若是生,气数自然由暗转明,若是死,自然是气数已尽。
韩瑄仰头望向萧白手中的一剑,惊叹道:“当真是天子之剑,举之无上,案之无下的天子剑。”
老人感慨万千道:“上次见到此剑,还是在大江之畔,太祖皇帝领大军,分两路挥师南下,过大江,克襄樊,江都不战而降,定鼎一战,大获全胜!此战之后,郑帝大势已去,禅让退位,大郑亡国,大齐立国。”
“大郑为何而亡?在老夫看来,这朝廷看起来是皇帝的朝廷,说到底还是这十余万文武大臣的朝廷,大郑亡了,不是一句皇帝好大喜功就能说得过去,这些权贵公卿们是难辞其咎的。”
“前些年,老夫不在朝堂,兴许是旁观者清的缘故,反倒是看得比以往更透彻些,朝堂之上,人人争利,满口百姓黎民和江山社稷,背地里却是党同伐异,凡是于我不利的事情,不管有益于国,还是有益于民,都要反对,难得有几个能做事的人,都要排挤。于他人,立于道德之上指摘,于自己,以不拘小节为掩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