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处理好自身伤势的陈知锦来到门外,双膝跪地行礼,低声道:“老奴陈知锦拜见齐王殿下。”
司礼监和暗卫府一般,在众多朝臣面前可以威风无比,偏偏在天家面前直不起腰,堂堂首宦司礼监掌印也不过是天家的大管家,其余宦官,无论是秉笔也好,还是太监少监也罢,说白了都是天家家奴,甚至连个“臣”字都算不上,是杀是罚可不需要什么三司会审,更不需要依照国法,因为这是天家家事,按照家法也就是主人一句话的事情。
若是将天家看作是一个富贵人家,齐王便是正儿八经的“大少爷”,将来要继承家业的,最是招惹不得。
萧白转过身来,方才脸上所有的狰狞都已经消失不见,快步走出后虚扶一下,面容和煦道:“陈公公快快请起,这一路真是有劳陈公公了。”
陈知锦起身羞惭道:“是老奴无用,不是那贼人的对手。”
萧白摆了摆手道:“此事怪不得你,八成是牵扯了几位真正的贵人,来日方长,还需慢慢从长计议。”
陈知锦脸色凝重。
能让堂堂齐王都视作贵人的角色,那可就真不是一般人物了,说不定都能和当今陛下掰一掰手腕。
陈知锦在心底难免有些大不敬地埋怨先帝爷,当年先帝爷统御天下,怎么就不把那几个不安分的乱臣贼子给彻底拔去,否则也不至于现在又闹出这般事端。
萧白的心思更为深沉,十年逐鹿,天下初定时,萧瑾林寒等人就已经呈尾大不掉之势,而那时候的他们并无反心,又有割舍不断的血缘关系和多年积累下来的深厚情分,皇祖父更是顾忌身后清名,终究没做狠心清洗功臣的铁血帝王,而且两位藩王也都是能屈能伸的角色,直到皇祖父驾崩之后,才开始渐渐显露异心。
今日之事,就算不是两人在背后主使,也绝逃脱不了干系,父皇为何先后任命张无病为西北军左都督,禹匡为江南军左都督,防的是谁?还不是西北草原和东海魏国!
想来是蓝相也看到了这点,所以才会主动举荐张无病,并且没有死保陈琼,说到底陈琼并非良将之才,若是让他继续镇守江南,有朝一日魏国大军渡海登陆,整个江南的局势将彻底糜烂而不可收拾。
在当下的局面中,江南和西北无疑是重中之重,而相较于战力第一的西北军,久疏战阵的江南军更让人放心不下。
萧白又是瞥了一眼屋内沉睡不醒的萧知南,轻声问道:“韩阁老只是在密信中说公主中了旁人的手段,赵先生也语焉不详,久闻陈公公精通歧黄之术,不知陈公公可否为本王解惑?”
“殿下谬赞。”陈知锦愈发恭顺,道:“依老奴看来,公主殿下并非是中了以术法或是巫蛊之道,而是中毒。”
“中毒?”萧白眼底掠过一抹淡淡阴霾,“天子脚下,首善之地,暗卫府和天机阁都是吃干饭的不成?”
陈知锦犹豫了一下,说道:“殿下,老奴倒是觉得此次出手的未必就是高来高去的修士,说不定就是普通人,只要能接近公主殿下,那么此事也并非不可能,毕竟公主殿下不比齐王殿下,没有地仙境界的修为,只是一个普通人。”
萧白下意识地按住腰间玉扣,轻声道:“若真是如此,那就说明公主府里有他们的人,真是何等猖狂,都把手伸到皇帝女儿的跟前去了,是生是死岂不是就在这些人的一念之间?那本王的府邸怕是也不安全了。”
陈知锦轻声问道:“殿下,此事是否要禀明陛下?”
萧白摇头道:“父皇圣明烛照,定是早已洞若观火,既然他没有说话,那么我们也不要多此一举。”
陈知锦弯腰应道:“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