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阳、襄樊合称两襄,由五大禁军之一的后军江南军驻守。
虽说江南军在五大禁军中排名垫底,但在地方三司面前,仍是一个不可撼动的庞然大物,湖州的三司衙门在襄樊,后军都督府在襄阳,两家相距不过几十里的路程,这些年来,湖州三司就如刚过门的小媳妇一般,在江南军这个恶婆婆面前没少受气。
尤其是新任左都督禹匡上任之后,将整个湖州视为江南军的私宅后院,本就与谦逊二字不沾边的江南军行事愈发骄横,湖州布政使没少向内阁诉苦,说这帮骄横甲士是如何目无法纪,如何大肆欺侮他湖州官员,可无奈朝野上下都知道禹匡是齐王殿下的人,而齐王又与当今皇储无异,谁也不想去触那个霉头。
有句老话说得好,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三司衙门中虽说也有个都指挥使司,但毕竟还是文官为主,遇到这些骄悍武将,无论是品级还是实权都无法抗衡,而且上头又不肯出头,他们三司衙门就只能忍气吞声。
于是愈发坐实了湖州王的说法。
徐北游的楼船进了两襄地界没多久,就有两条江南军水师战船靠了上来,徐北游脚下的楼船与其相比,恰如稚童比之壮汉。
徐北游从船头上起身,抬头望去,刚好看到站在战船甲板上的禹匡。
今日的禹匡与往日大不相同,身披左都督规格制式的明光铠,因为天气的缘故,并未披风,缀着长长黑缨的头盔被一名随从抱在怀里。
大齐崇尚玄黑之色,按照律制,只有天子亲军和西北军方可着玄甲,其余三大禁军着明光甲,以作区分。
至于地方的都指挥使司,可就没有披甲的待遇了,一般就是一身战袄,最多也不过是镶嵌铆钉的棉甲,与五大禁军的待遇天差地别。
禹匡双手搭在虎首腰带边缘上,笑道:“南归,我可是久候你多时了。”
徐北游纵身一跃,来到禹匡面前,此时甲板上除了禹匡和一众江南军的将官之外,在船楼上还有为数不少的女子,个个丹紫长裙,宽袍大袖,莺莺燕燕,煞是好看。
徐北游环顾四周,惊讶道:“禹都督,你这是唱得哪一出戏?”
禹匡笑道:“都是湖州世家的千金小姐,相约一起出来踏春,借我战船一用,也顺道见见你这位大名鼎鼎的江都徐公子。”
徐北游毫不客气地嗤笑一声,“踏春?这晚春也着实够晚的,再过几天都要入秋了。”
禹匡笑眯眯道:“踏春还是踏秋,那都是无关紧要的细枝末节,关键她们是来见你的。”
徐北游忍不住皱眉道:“禹都督,你好歹也是过了古稀之年的老人,怎么行事如此轻佻?难不成也像我那师母,已经提前开始百岁大关的心性大变?”
禹匡不以为意道:“南归,你先别着恼,这些小丫头还真不是我招来的,你来湖州的消息不知怎么传了出去,引得这帮丫头非要见你一面,看看江都徐公子到底是怎样的青年才俊,关键这帮丫头个个非富即贵,我也不好太过不近人情不是。”
徐北游面无表情道:“所以你就拿我去讨好这些千金大小姐?”
“话不能说得这么难听。”禹匡微笑道:“以我禹某人今日的身份,除了帝都城里的那一小撮人,还用得着去讨好谁?不过是结个善缘罢了。”
徐北游低声道:“若是这事传到了公主殿下的耳朵里,你让我如何自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