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虞认真问道:“吴虞留下来能做什么?”
徐北游笑道:“自然是加入剑宗,吴姑娘请放心,此事我已经问过宗内长辈,只要吴姑娘点头同意,你便可拜入剑宗门下,与我和青莲同辈。”
李青莲见徐北游没有追究自己的意思,也帮腔道:“但凡宗门都有内外之别和嫡庶之分,吴姐姐只要同意,必然是内门嫡传弟子,日后我们二人也是师姐妹了。”
吴虞沉默不语。
徐北游接着说道:“不瞒吴姑娘,代宗主的意思是让你拜入先宗主的门下,也就是先师公孙仲谋的门下,与我分属一脉。”
李青莲补充道:“师伯这一脉可是我们剑宗的嫡系一脉。”
徐北游轻声道:“吴姑娘,你莫要自轻,论家世资质,徐某还比不得你,一样做了如今的剑宗少主,全凭个人机缘而已,而且你也是用剑之人,说起用剑,天底下哪个宗门能比得过我们剑宗。”
什么叫盛情难却,吴虞今天算是真真的体会到了,徐北游和李青莲这对师兄妹身为剑宗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尤其是徐北游这个剑宗的未来宗主,竟然愿意如此放低身架,而且剑宗也不是什么杂七杂八的小宗门,乃是当年的九流之首,这份情面真是比天还大,她如何去拒绝?
江湖上有句话叫做打人不打脸,若是打脸那便是死仇,徐北游如此盛情,她若是拒绝了,那便是直接打徐北游的脸面,那可是真要结仇了。
吴虞沉默片刻,郑重道:“吴虞谢过徐公子赏识,既然徐公子盛情相邀,吴虞敢不从命?”
李青莲雀跃道:“吴姐姐,你同意了?既然同意了,那可就不能叫徐公子了,他是首徒,我们称呼师兄便是。”
吴虞敛袖施礼,轻轻道:“吴虞见过师兄。”
徐北游伸手虚扶,笑道:“师妹不必多礼,既然是一家人,那有些话我也就直说了,代宗主那辈人已经逐渐退居幕后,以我为首的年轻一代逐渐接过剑宗权柄,不过如今的剑宗多少有些青黄不接,青莲这丫头又是个万事不沾身的大小姐性子,师妹你曾掌管烟雨楼的一应事务,所以徐北游才铁了心要将你留在剑宗,日后我继任宗主大位,你愿意做我府上的大管事,还是愿意接过上官师伯的慎刑司,都随你挑。”
吴虞神情微变,心中轻轻叹息,不过脸上却是有了些淡淡笑意。
她年纪不大,但也算是老江湖,过去在烟雨楼时,师父是个不靠谱的惫懒性子,她只能万事靠己,平日里要以大师姐的身份独立照顾一群师妹,哪成想自己竟然也有做回师妹的一天。
徐北游道:“吴师妹先暂住在青莲这儿,等我去禀报代宗主,然后择日举行拜师大典。”
吴虞展颜道:“一切听从师兄安排。”
得到吴虞的准话之后,徐北游没有继续在这边停留,而是离开富贵坊返回荣华坊。
当他回到公孙府时,张雪瑶派的人已经把百余册手抄本的承平大典送来,足足装了一个大箱,被两个人抬进了徐北游的书房。
徐北游挥退左右,从箱中取出一册承平大典,翻开默默诵读。
时至今日,哪怕督促他读书的师父已经不在,哪怕他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一无所有的乡间少年,但他仍旧保留了日日读书的习惯,而且还会仔细抄录批注,倒不是学名士大儒们做学问,单纯只是为了把书读得更透彻而已。
徐北游一直觉得,人生在世,不能太过愚昧,不能浑浑噩噩,不管是富贵荣华也好,还是潦倒不堪也罢,都要活得明白一点,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而活,也知道自己该怎么活。
再退一万步来说,哪怕是自己死了,也要做个明白鬼,知道自己怎么死的,为何死的,总不至于死了还要做个糊涂鬼,生得糊涂,死得也是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