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都,富贵坊和荣华坊相毗邻,徐北游的府邸坐落于荣华坊,而李师道在江都的住宅就在富贵坊中,两家相距不算太远,自从徐北游救回了李师道的幼子李神通,两家就多了一些来往,尤其是李神通这小兔崽子初生牛犊不怕虎,三天两头就往徐北游这边跑,打着感谢救命恩人的旗号,却是一门心思想见漂亮大姐姐吴虞,让徐北游哭笑不得。
说来也是奇怪,李师道那么稳重的一个人,怎么就生出这么一个跳脱儿子,半点不像是李师道的儿子,倒更像是赵廷湖的种。
恰巧这几日李青莲和吴虞时常会来徐北游的府上,这小子来得就越发勤快,恨不得干脆住在这儿,徐北游有公事要忙,这小子就一门心思跟着几位大姐姐小姐姐厮混,很快就混了个脸熟,而且这小子也挺讨人喜欢,经常把几个女子逗得娇笑连连,使得原本有些压抑沉闷的公孙府多了几分生气和暖意。
正因为如此,徐北游也就默认了这小子在自己家里胡闹。
与赵廷湖一战之后,徐北游大受裨益,闭关数日之后,虽然仍是身无半分气机,但其修为已经是与人仙境界无异。出关之后,他召见了御甲和玄乙等一众剑气凌空堂剑师,勉慰一番,接着又在张安的安排下,见了见各大管事,算是给他们吃下一颗定心丸。
这段时间里,吴虞就借住在位于富贵坊的张府中,她家教极好,为人和善,没有太多傲气,很对李青莲的脾气,两人很快就成为无话不谈的好友。
在徐北游的授意下,张安也常去张府那边,三人一起游览江州,在此期间,张安时常对吴虞旁敲侧击,只是吴虞总是推说还未想好日后的打算,直到一次饮酒之后,有了六分醉意的吴虞才借着酒意袒露心扉,说自己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之后,那份志气已经被消磨得差不多了,只想趁着年轻四处走一走,多看一看这个江湖,等到哪天出现了那个能让她心动的男子,便离开江湖,嫁人生子。
对于吴虞的想法,徐北游有些失望,但也尊重她的决定,毕竟强扭的瓜不甜。
转眼间来到八月十五中秋节,徐北游、李青莲、宋官官、张安四人受张雪瑶的邀请前往东湖别院参加家宴。
既然是家宴,那就没有外人,徐北游是公孙仲谋的弟子,宋官官是上官青虹的传人,李青莲和张安则是张雪瑶那一脉的,一年到头都冷清无比的东湖别院终于热闹一次,几个女人兴致颇高地亲自下厨,还做了几个月饼,只不过心意是足够了,就是手艺上差点火候,话又说回来,团圆节的团圆饭吃的就是一个心意,总得来说还是瑕不掩瑜。
饭后,李青莲三人与张雪瑶的一名心腹弟子凑在一起玩马吊牌,张雪瑶则是和徐北游来到书房密谈。
张雪瑶坐在书案后的主位上,随手翻开一册刚刚从帝都送来的《承平大典》手抄本,笑道:“北游,我听说你最近看中了个叫吴虞的姑娘,怎么,不怕萧家丫头吃味生气?”
坐在一旁客位上的徐北游摇头道:“师母您是知道的,我那边很缺人手,吴虞是个可造之材,我只是想把她收入咱们剑宗门下,可不是有什么其他念头。”
张雪瑶翻看着承平大典,没有抬头,“有没有歪念头,你不要跟我说,跟萧家丫头说去,男人就像猫儿,没有不偷腥的。”
徐北游笑道:“师父不就是洁身自好?”
张雪瑶抬起头,似笑非笑道:“你怎么知道他没有偷过腥?往前推三十年,咱们的公孙宗主也是让不少女子以身相许的美男子,你以为我们两人为何要分居几十年?”
听到张雪瑶的语气不对,徐北游知道自己八成是说错了话,不得不转移话题道:“师母怎么会问起吴虞的事情?”
张雪瑶轻哼了一声,没有在这些陈年旧事上继续纠缠,道:“还不是青莲那丫头,说舍不得这位吴姐姐,三天两头来我这儿撞钟,说吴姑娘如何好,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想让我也将她收为弟子。”
“那师母的意思是?”徐北游轻声问道。
张雪瑶道:“那孩子的身世背景我已经派人查过,的确是清白人家,经历也比较靠得住,不像是哪个人的棋子,如果能将这么一块良才美玉收入剑宗,那也不失一桩美事。”|徐北游端起青瓷茶杯轻抿了一口茶,道:“我让张师姐从侧面提过此事,被吴虞回绝了,她似乎不想掺和我们这滩浑水。”
张雪瑶笑了笑,“浑水?这么说倒也没错,如今的剑宗正是多事之秋,不过正因为如此,我们才更要保证自家香火传承。”
徐北游若有所思道:“请师母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