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p>
轰隆！</p>
乌云中雷鸣一闪，方羽发现，一座歪斜倒塌的楼房上，立着一道人影。</p>
“丁……”</p>
方羽刚露出喜色，往前走了两步，就猛然停下。</p>
因为站在倒塌的楼房上的人影，不是丁惠，而是……青妖。</p>
妖魔形态的青妖。</p>
“你在……找她吗？”</p>
青妖慢慢举起手中之物。</p>
那是一颗，人头。</p>
血淋淋的人头。</p>
轰隆！</p>
又一道雷鸣闪烁，照亮了青妖手中那颗人头的模样。</p>
这一瞬，方羽瞳孔，剧烈的收缩，耳鸣之音嗡嗡作响。</p>
只觉无法呼吸，一种溺水到无法呼吸的感觉涌上来，让他感到窒息。</p>
因为青妖，手中高举的人头，其面容。</p>
赫然就是……赫然就是……丁惠的模样。</p>
只见丁惠失去光泽的眼神，无神的眼神，瞪得大大，像是已经死去多时。</p>
那微张的嘴唇，仿佛想要开口说什么。</p>
而在嘴唇之下，那本该连接着脖子的位置，只有一个横切的断口，断口处好像还长着什么东西。</p>
轰隆！</p>
未等方羽看清，青妖在又一道雷鸣的闪烁中，一把将丁惠脑袋，甩在脚下，一脚踩住。</p>
“刁德一，我该叫你刁德一，还是该叫你血魔妖？”</p>
青妖冰冷的声音传来，陌生的让方羽感到恐惧。</p>
因为青妖脚下踩着的那颗人头，那颗代表丁惠的人头，早已没了血条显示！</p>
这就意味着……丁惠，早已死透，成了一具尸体，一具死物！</p>
发生了……什么？</p>
发生了什么？</p>
大脑嗡嗡作响，方羽茫然的抬头看向青妖。</p>
他感觉喉咙在滚动，但声音，却好像发不出来。</p>
“为什么？你在问为什么吗？”</p>
青妖，替方羽发出了声音。</p>
青妖，面目，逐渐狰狞。</p>
脚下慢慢的用力，让丁惠的脑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p>
“这个问题，应该由我来问吧！刁德一！！！”</p>
他死死地盯着方羽，如宣泄着自己的怒火，如在发出灵魂的咆哮，怒吼出声！</p>
“为什么要欺骗我！刁德一，为什么要欺骗我！！！”</p>
“我拿你当兄弟，你知不知道我是真心拿你当生死兄弟，可你呢！你却一直在骗我！你一直在把我当跳梁小丑！！”</p>
“一次次的真心付出，一次次的生死交付，结果全是假的！全是假的对不对！！”</p>
“你根本，从未把我当过兄弟！”</p>
青妖的身体，在颤抖，那是发自灵魂的愤怒！</p>
面对低下那个呆若木鸡的废物，那个彻彻底底的叛徒，青妖的记忆，仿佛回到了两个月之前，两人第一次结识的那个夜晚。</p>
“难怪……难怪那个时候你没有对你人皮的亲人下杀手。”</p>
“原来那根本不是那家伙还有用，是你在意！你在意那个女人！”</p>
轰隆！</p>
雷鸣再闪。</p>
记忆回溯到港口码头，他们与愚地府生死交战的时候。</p>
“那个时候也是……那个时候也是！”</p>
“你用生命为我开路！抱着与敌人同归于尽的势头，冲了出去！和百户死斗在一起！”</p>
“我感动了，我那个时候真的被感动到了！我以为我找到了，找到了可以生死相托的兄弟！”</p>
“可是我错了！我错了！如果你从一开始，就是那边的人，那哪里来的拼死相救？哪里来生死之斗？全都是戏，全他妈是你们人类自导自演的一场戏！！！”</p>
青妖大口喘息，回忆喘息，愤怒和痛苦两种情绪来回折磨他的身心。</p>
即使下面的那个男人，一直毫无反应，一直没有出声，他也要说，他今天就要把话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p>
“我早该察觉的，我早该察觉的！”</p>
“我拼死保你，舒鸟妖多次怀疑，我都将你力保下来，刁德一！你知道我为了保护你，我都做了些什么吗！你什么都不懂！你辜负了我的信任！”</p>
“蜕皮那一夜，你拼死来救的模样，现在想来，竟是如此可笑！”</p>
“元体武馆一战，你我联手，默契无间，结果……全是演的！！”</p>
“假的，全他妈是假的！！！”</p>
“演的真好啊，演的真好啊！！”</p>
“冰仙妖和你是一伙的对吗？你投靠了人类，又投靠了外来妖魔，对不对！”</p>
“为了骗过我，你演的真真啊！演的太真了！！我彻底被你骗了，牺牲冰仙妖，你再一次得到了我的信任！”</p>
“而利用这次信任，你让我顺利晋升成了妖首，得到了蓝大人赐予的出入权限。”</p>
“你等的就是这一刻吧？等的就是这个，把我们所有妖魔一网打尽的时刻！对不对！！！”</p>
青妖声嘶力竭的怒吼，整个人都吼的弯下腰来。</p>
但还不够，还不够！</p>
这份屈辱，这份委屈，这份恨意，他消不下来，他停不下来。</p>
为什么……为什么要骗我！！！！</p>
明明只要你开口，我就不会拒绝！！！</p>
噗通。</p>
忽然，下方的方羽，瘫坐在了地上，那依旧呆滞的模样，那大脑空洞的模样，那仿佛什么都没听进去的模样，只让青妖感到火大，越来越火大，恨不得将对方大卸八块的火大！！</p>
“你不觉得奇怪吗？”</p>
砰。</p>
青妖从楼房上跳了下来，一步，一步的走向方羽。</p>
“你不觉得一切太顺利了吗？”</p>
“从回到隐蔽之所后，你所想的，你所想求的，全都一下子都得到了。”</p>
“我在给你机会啊……血魔妖，我在给你机会啊！！你为什么察觉不到！回头啊！为什么不回头！”</p>
“如果那个时候你回头了！你回头了……”</p>
拳头，握紧紧紧地，微微颤抖。</p>
青妖，已经站在了方羽的面前。</p>
轰隆！</p>
雷鸣一闪。</p>
站着高举拳头的青妖。</p>
低头瘫坐在地的方羽。</p>
仿佛形成了一幅画，仿佛时间这一刻定格。</p>
而后……</p>
砰！！！</p>
青妖的拳头，狠狠的砸在了方羽的脸上。</p>
恐怖的力量，将方羽直接打飞出去，连续翻滚十几圈，才停了下来。</p>
“起来啊！血魔妖，我知道你很强！你很能打！给我起来啊！”</p>
“我要打死你，我要用尽全力的打死你！或者你用尽全力的打死我！”</p>
“今天，你我之间，只有一个，能活着离开这里！”</p>
趴在地上的方羽，好像动了动嘴唇，但没有声音发出。</p>
“什么？”</p>
正在一步步走向方羽的青妖，停下脚步。</p>
“……我不叫，血魔妖。”</p>
青筋，直接从青妖脸上凸起！</p>
拳头，握的发出咯吱咯吱声响。</p>
“那你，叫什么名字！”</p>
方羽，慢慢的用双手，支撑起身体，低着头看着地面。</p>
“我叫刁德一……我叫方羽……我是……人类。”</p>
“放屁！！”</p>
青妖几乎瞬移到方羽面前，一拳打在他的脸上，将他再次打飞出去，连滚几圈。</p>
“你叫血魔妖！你是妖魔！你不是人类，你是妖，你一辈子都是妖！！”</p>
这一次，方羽自己爬起来了，站直了身体，缓缓擦掉了嘴角的血迹，无神的双目，直视青妖。</p>
“我是人，从始到终都是人，如假包换的人。”</p>
“那你的妖魔真身如何解释！”青妖咆哮道。</p>
“那是丁惠给的变妖丹。所以你几乎不见我露出真身，哪怕再危机的时刻。”</p>
青妖的青筋几乎布满整个面部。</p>
“那你的血脉呢！几乎与我同源的血脉如何解释！！”</p>
“这个？”</p>
妖化皮肤覆盖身体，方羽抬起手，盯着妖魔之血，流动全身，缓缓开口。</p>
“妖武者，我是一名妖武者，纯度，极高。”</p>
青妖笑了，肆无忌惮的狂笑，张狂大笑，扬天大笑。</p>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p>
待笑声逐渐消失，伴随着雷鸣一闪，青妖缓缓低头，看向方羽。</p>
“我到底，相信了个什么东西啊！”</p>
青妖伸手慢慢捂住脸，另一只手猛然往外一甩，延长而去。</p>
回弹回来时，手中已经抓着丁惠的人头。</p>
“你知道吗？就算这个女人，只剩一颗脑袋，我都还能救回来的。”</p>
什……么？</p>
大脑一片空白的方羽，好像感觉到了光，圣洁的光。</p>
思绪，理智，还是什么东西，好像一下子回到了他的意识里。</p>
“青，青哥？！”</p>
“青哥吗？真是讽刺啊！”</p>
青妖冷笑着将丁惠的脑袋再次踩在脚底。</p>
“晚了，一切都已经晚了。”</p>
“现在的我，只想让你痛苦，感受最残酷的最黑暗的痛苦！！”</p>
砰！！！</p>
只是一脚，丁惠的脑袋，就在方羽的眼前，在青妖的一脚之下，如路边的西瓜般爆为粉碎！</p>
鲜血贱了青妖一身，但后者，却根本不在意，只是冷冷地看着方羽。</p>
“现在，你多少能感受到我的痛苦了吗？”</p>
碎……了？</p>
彻底，碎了……</p>
呼吸，渐渐涌不上来。</p>
唯有一种，名为愤怒，名为痛苦，名为疯狂的情绪，从心底疯狂涌现，充斥全身。</p>
“青……妖！！！”</p>
方羽嗖的一下，冲向青妖。</p>
你毁了，所有！！！</p>
“刁德一！！！来啊！！！”</p>
青妖疯狂怒吼一声，迎击而上！</p>
两道身影，不断接近！不断接近！并最终……</p>
轰！！！！</p>
地震，山摇。</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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