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若兰明眸望着他,迷离深邃,似乎要将他吸进去,温声问:“湛然,咱们该怎么做?”
李慕禅笑了笑:“小姐运筹帷幄,何必我多嘴?”
梅若兰黛眉一蹙,不悦道:“又见外了!”
李慕禅笑道:“既如此,我就说两句,粗陋之处,小姐莫怪才是!”
梅若兰白他一眼:“快说!”
出生入死最能增情谊,李慕禅奋不顾身的保护她,又不顾自己重伤,坚持救众护卫,梅若兰对他既觉亲近,又是敬重。
不知不觉中,拿他当自己人了,言谈举止也随便许多。
不过,这绝不涉男女之情。
在她想来,男女之间,需得讲究感觉,要能心动,见到他,心要怦怦跳个不停,才算是男女之情。
李慕禅在小圆与宫轻云跟前,常是笑眯眯的,语带调笑,但在梅若兰跟前,平和如水,加之相貌平平,不能让她动心。
嗅着幽香,看着她宜喜宜嗔的脸庞,李慕禅敛去笑意:“当务之急,是让大伙佩上护心镜,铁头箍。”
“嗯——?……护心镜,铁头箍?”梅若兰蹙眉,凝望他。
李慕禅道:“咱们在树林里,众弓箭手中,埋伏着一个高手,他一击便退,远远遁走,我杀了所有弓箭手,却没能见着他。”
“他还活着?”
梅若兰黛眉锁起,脸色沉下去。
自己受伤,归根到底就是这一箭,这一箭力量奇大,撞上剑后,自己整个手臂发麻,运转不灵,所以才会中箭。
李慕禅点点头,郑重道:“没见着他,……我杀了这么多弓箭手,他也是箭手,定要报复的!”
梅若兰点头同意,此人定会报复。
李慕禅又道:“咱们退不能退,只能往前,唯今之计,保身为要,……尽快派人取来护心镜,铁头箍,守住要害才是。”
梅若兰看了看他,他有控鹤添油术,只要不射中要害,姓命无碍。
梅若兰吩咐:“小圆,请欧阳长老与张长老过来。”
“好嘞!”小圆娇声道,挑帘钻出车厢,很快引来欧阳长老与张长老。
“小姐!”两人抱拳,站在车厢外,珠帘另一边。
梅若兰淡淡道:“欧阳长老,张长老,碧血堂有一位箭术高手潜在暗处,派几个人回去,打造一些护心镜,铁头箍,速速送来。”
“箭术高手?”欧阳长老抚髯,皱眉道:“那些弓箭手不是被湛然师父全歼了么?”
李慕禅摇头:“有一位高手提前遁走,估计会回来报复。”
欧阳长老道:“好,马上派人回去!”
他直接转身回去,大声吆喝几句,吩咐下去,马上响起急骤的马蹄声。
张长老隔着珠帘打量李慕禅,抚髯笑呵呵的道:“湛然师父胸襟非凡,老夫佩服!”
“张长老过奖。”李慕禅合什微笑。
张长老抚髯的手摆摆:“唉——,我老头子可不说虚的,自问换了我,可做不到,你好得很呐!”
李慕禅笑了笑,不再多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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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圆帮他换上一件僧衣,李慕禅下了车厢,他虽是出家人,但一直呆在车厢里,瓜田李下,难免有碍梅若兰清誉。
马车在外圈,内圈搭起一座座帐篷,人们都在外面练功,甚是热闹,昨天的消沉无影无踪,恢复了活力。
看他出来,众护卫纷纷停下,对他抱拳行礼。
李慕禅双掌合什,微笑还礼,却没说话,步履从容,缓缓走出去,到了先前激战的树林中。
清风徐徐,空气钻入肺中,清爽凉沁。
他一边走,一边回忆打斗情景,一幕一幕,历历在眼前,不时停下,察看纷乱的脚印,树上插着的雁翎箭。
地上散乱着一些弓箭,雁翎箭,一块块乌黑的血迹,弥漫出浓郁的惨烈气息,可见李慕禅当时追杀的迅猛凌厉。
因为伤了梅若兰,梅府的人对这些弓箭手大恨,只草草掩埋尸首,这些东西懒得理会。
李慕禅目光掠过这些,暗自叹息。
慢慢往前走,越走越远,松树变成了杨树,柏树,高大粗壮,参天挺拔。
他忽然停住,闭上眼一动不动,仿佛化为一棵树。
脑海之中,在这里的情景重现,一道道乌光闪烁着蓝芒,织成灿烂的箭网,瑰丽而动人。
箭网在脑海中定住,仿佛电影画面定格,按了暂停键。
他通过一道道乌光,逆向追踪,分析究竟有多少箭手,那真正的高手埋伏在哪里,从哪里出的箭。
他心珠凝成两颗,一心二用,精神强大,故能如此,对常人来说,这有些不可思议了。
他来自另一个时代,电影电视计算机,慢镜头,特写,定格,都熟悉,故有这般创意,换了这个世界的人,想都想不到这么做。
良久过后,他长吁一口气,慢慢睁开眼,双眼清光闪烁,如明湖之水在阳光下荡漾。
清光渐渐敛去,他来到一株参天大树下,一跃而起,落到一个树杈上,低头巡视,伸手摸了摸。
他微眯眼睛,想象着情景,一个男子猱身上来,悄无声息,拔弓射箭,随后飘然遁去。
慢慢的,他脑海里有一个模糊的形象,看不清脸庞,但看清了轮廓。
中等身形,削瘦,轻盈,轻功极高,又关于隐藏气息,讲究一击必中,与后世的狙击手相似。
如此人物,毒蛇一般,无声无息取人姓命,实是大患。
他低头沉吟片刻,转身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