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去政事堂和群臣商议如何回函……宣盟,定音……让我们拉开这九州约纵连横的大幕。”
话语并不铿锵,但透着一种力量……大潮褪去,不知谁在裸泳。
少年翩翩,青衣细雨。
女娲收敛了目光,还是无语于对。
湘中·丰良城
郡王府会议厅里,议论着应州方面的反应,最近蔡、魏、汉三方龙气相互纠葛漩涡,按说漫长对峙过后应会迎来转机,但随着汉侯龙气撤下蛰伏,事态变得更是奇怪起来……
或朝廷还有耐心和底气慢慢压着叶青,但清郡王在丰良郡一郡之地,就有点支撑不住。
“汉侯也应是在强撑……”
“但走私禁制不了,而且这红利别家能瓜分,独我们受到孤立对待,根本就……”说的人看一眼上首,警醒打住了话。
清郡王见此皱眉,但没有说什么,现在无论如何,都是退无可退,必须和叶青拼到底了。
船大难掉头,煽起朝廷对汉侯的压制之势,本就费了大力气才做到,再说放弃?就算自己表示愿意,上面两府的大佬也不会答应,父皇也会对自己失望。
忽有一个亲信匆匆入内,在清郡王耳边小声说了几句,清郡王本来就有点心浮气燥,听了更脸色铁青,直接发作:“加派一万军给我们,怎又没了!难不成又给我那皇兄?他在安州的兵马已够多了吧!”
“王上息怒,息怒……据臣下在军中旧人那里打探的情报说,是改道南下去灵清江……不知什么缘故,暂时还没得到进一步消息,似是朝廷上面封锁了。”
清郡王心中蓦地跳漏了一拍,急视九州地图上忽视已久的南方疆域,鲜红一片区域映在眼中,他不是不通军政的人,冷静下来顿时有点脊背发寒:“楚国……不会这么糟糕吧?”
话语中已有点灰暗,群臣都噤声不语,王妃宁娟只敛目,在过去湘女性情,她会自荐跑回父亲打探,水府体系的信息由水脉传递,可比人间快捷多了。
但现在看看外面都传的难听流言……出门都能感觉到异样目光,这种羞辱下,什么心思都冷了。
霞州·崇德郡
风雨凄迷,迷雾重重,灯火飘摇,信郡王正宿在巡游半路上的一座小县城里,深夜起来,听着属下的奏报:“暗线商队经过南沧郡山竹县那边,已确认是铁路,都铺出了西坪山口……据说是通商,但结合之前北魏的几家大贵族派走私队伍到应州,情况有点奇怪。”
“确实……不太对。”
信郡王立起来,他是政治敏锐非常高的人,眯起眼睛在房间里踱步,设身处地思索一阵,突定下来翻阅最近应州和北魏的所有消息,白光闪过心头,身子一晃:“好一个汉侯,怎么敢……”
几个重臣面面相觑,有人意识到些,迟疑问:“主公莫非怀疑叶青会勾结北魏?这两家可是相互厮杀了几年……且允许走私瓜分应州利益,不也是朝廷意思么。”
“只要有战略利益在,厮杀过又如何?你们不要被这点迷雾所惑。”信郡王在所有两家情报中勾勒了些红圈,朱笔着重落在一个消息上:“短短半个月,应州工坊扩建五成,预计还要扩建三倍……应州生产这样多物资,只凭走私渠道?下面搞出这样动静,魏王瞎了才看不见吧?”
“你们没跟魏宇此人打过交道,但我前年给北伐大军督粮,最后议和的时见过一面……当世雄主,非鱼虾可戏,就算走私也肯定得了准许。”
信郡王冷笑着抛下笔,盯着地图上,眉头深深皱起:“我现在怀疑两家已达成了一些协议……”
群臣目光跟着看向应湘,脸色都难看,有人失声:“围三而缺一……这岂不是说对应州围困失败?”
“不一定,要看两家的勾结到什么程度,俞帆不是在草原上?试探下就知道……”有人建议说。
正议论间,突有术师奔进来,呈上一分讯文:“主公,南方的紧急消息。”
曾贤王被皇帝扶持着跟故太子打擂台,掌控过部分朝廷政事,这磨砺的可不止是格局和眼光,在朝廷里的触网就比几个弟弟大得多,楚国事变始末、朝廷战略南移的决定,全都一五一十写在这份讯文上,非常清晰明了。
信郡王捏着看了很久,似要从中看出一朵花来,但最后还是叹息一声:“让俞帆撤回来。”
“啊……俞郡守在草原上攻势如火,眼看就能收获木尔部西草场的利益,这时……”有谋士迟疑说着,眼睛瞄向那封讯文。
“看看也好……”信郡王将讯文递给手下,摇首:“南面十万大山的赤火烧起来了,楚王在灵清江中下游大撒盟约,甚至明文发讯请求与魏王和汉侯联盟,携手共抗外域,这是政治上造势……火德最擅长这种。”
“军事上南方军团已被逼退,大部撤离楚境,这很糟糕,南方已有不少墙头草动摇了,南面是火德传统势力区。”
“朝廷要去救火,原本答应的支援都改调南方,看样子已顾不上咱这面了,跟这大火相比,俞帆这点攻势连火星都不算,反而会因形势趋向不利而变成一支突出的孤军,遭到魏国反击……我们现在实力对付叶青将将足够,却没有必要再招惹魏国……”
信郡王说到这里,有点不甘,还是非常清醒命令:“特别是在两家,可能存在暗中勾结的情况下,柿子要找软的捏,让他回岩门郡看好门户,防备叶青伸手过来霞州。”
“臣明白了,立刻行文敦促其退回……”一个文臣躬身说。
信郡王看着他出去,收回目光,手指捏着眉心:“多加打探应州对楚国的反应,看有没有答应结盟……”
“两家距离遥远不可能真的实质扶助,对我们安霞两州影响不大,我最怕的是这引起连锁反应……”
深黑雨幕中,讯光传递,北地所有权力者都不同程度感觉到了南方的火焰。
而今夜还很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