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那阵金光封印了遁法,官道又被刘贼营垒刻意封锁,东面两家道士不敢夜冲大营法阵,刚从南面山坡上绕路过来,还有半刻中就能赶到,城里的太平道……还是没回讯。”
几个道士流着汗,心忖这刘备敢出城来,肯定内患清除,全死光光了……那里可是有五个真人,甚至一位阴神真人啊
董卓也是想到这点,面色铁青,扫一眼低首的众将,强忍心中泛起的一阵火气:“此去都是平原,骑兵给我绕上去咬住,前堵后截,左右逼迫,不得使其休息,必使其疲军”
“谁敢避阵不前,斩”
李催和郭汜被点倒,作虎牢临阵脱逃的败将,这时戴罪立功,只能硬着头皮接命,骑军很快倾巢而出。
“文优,准备明晨主力拔营,配合术师团击杀叶青……至少摧毁这支精锐,在到洛阳城前”
“遵命”李儒的面色有些虚弱,还是应声下去调度安排。
以阴神真人为首的太平道道士团的被剿出乎所有人意料,失去了绝大部分道术力量,最关键的损失不是这力量本身,而是战场指挥体系不完整了,只有少许供奉道士安排在嫡系亲军维持着,防守有余,进攻实际不足。
这次匆匆应对的准备与其说是埋伏,不如说是临危防御拖延到曹孙二家术师力量到场合围,试图以此打击刘军轻骑冒险,可惜刘大耳似看出己军攻击不足而不轻动,根本不纠缠停留,根本没有试试攻杀董太师的意思。
这让李儒又是一拳落空般难受,灰心感出现心头,顿时一凛……这种感觉可是策士大忌,怎会出现?
李儒觉得满心烦恶,行至一处军帐背后,咳嗽了阵,松开捂着的手,就见满手的鲜血,顿时立身在军帐阴影中,心中一时惨淡。
这就是反噬么?
已处在洛阳小平原,二百里广袤原野在月光一望无际,又在长时间天旱下显得灰扑扑,只有少量庄稼黄绿色点缀,月光下褪去了鲜艳色泽,将所有变化分为光暗两色,这让敌方任何军力调动都十分显眼。
这时又见有几支西凉骑兵从十余里外偷偷游弋包抄,试图侧面突破刘家军的弩阵,这一动向立时被芊芊汇报给了叶青。
火光稍近十里,黄忠就盯着那些骑兵,以弓道真人的眼力一下就分辨出了左衽衣饰与奇怪剃发:“那是羌骑”
关羽闻言皱眉:“董卓核心的还是亲军铁骑,本有六千让主公斩去一半,这两年内才渐渐攒回到五千,但迁到长安一带的数百个羌族部落中临时征募的骑兵不少,还没大军团作战经验,只有一股悍勇之气。”
西凉骑兵主体是胡骑传统的轻骑兵,而胡骑又有一个别称叫“控弦”,当年的匈奴国就号称控弦百万,被前汉、后汉两次重大打击才彻底毁灭。
因成本高昂,各军中具装甲骑的数量极少,都是作为关键突击力量使用,就算汉家的传统轻骑兵也是装备弩和刀枪,通常战法中有一种也是骑弩射箭打乱敌军后再行冲击。
胡骑获得汉制良弩,比起原本简单弓箭来说是鸟枪换炮,但也要看对阵的是谁,叶青前军以两万大黄弩组成箭阵集火突进,骑弩天生射程劣势就更彰显,就算里面最悍勇的羌兵也不敢正面冲击,只能绕侧寻求破绽。
叶青知道这种弓骑兵是汉羌系的传统,从秦帝国骑马弩兵的十几万集团火力(类似于火枪时代龙骑兵一样下马步射,马匹只是作为远程火力快速机动手段),到后来蒙古骑兵都是如此。
倒不是重骑兵不好用,以战术而言持弩或带弓的轻骑兵能保证攻击力、机动力两项,遇到所谓铁罐子,直接绕几圈耗光人马体力,再进前重弩集射,以汉制良弩或者复合弓的威力十余步下什么重甲都是危险,但这种只是极端假想情况,实际使用中重骑兵冲击力优势才是常态。
以战略而言就是另一种情况,自开拓黄土高原这块独有肥沃的处女地以来,汉羌系的人力和制造力资源太过充沛,被西方当作禁器的‘十字弓,(就是重弩)都是不要钱一样地制造出来,在几万几十万甚至上百万的集团大战中,成本才是王道,数量碾压一切,在大规模土本工事对垒没有重骑兵发挥余地,在集团冲锋攻势中局部的克制很少牵动全局,这就使得重骑兵一类精锐成为锦上添花而非雪中送炭。
“他们过来了。”芊芊的神识横跨十余里战场,平稳调度着,几十名术师赶赴过去。
幸从巩县起获的而且三万西凉骑兵多数并不善射,同相对射中面对己军极高的着甲率就是拙计。
但他们有马力优势,这种骑兵稳步小跑奋进已经很快,但比西凉马来还是稍有不如,半夜当先推进十余里之后,终于被赶上,开始接火。
从第一波箭雨相互覆盖后,巨大的冲撞就爆发开来。
这时月光下,莹红火把蔓延如龙,在黑暗大地上呈几道、十几道、甚至几十道火龙的复杂纠缠态势,只见每一次火龙剧烈纠缠中都会相互湮灭数以百千的红光,那是阵亡或者落马的两军骑兵,但没有人敢在这时回顾。
三万骑兵正在以无可抵挡的势头不断西进,西进……而大股敌骑同样紧随纠缠,以两倍兵力优势不断绕前封锁、两面冲击袭阻,却都在泼水般箭雨覆盖下如雪水化开,几乎没能阻碍多少叶青西进的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