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太后与韩钧私通生子这个可以说是韩氏家丑这事未提之外,韩谦也将与吕轻侠合谋获得太后秘诏,叙州水营最快三四天之内就能进入长江水道等事,说给周惮知道。
“……”周惮长叹一声,说道,“侯爷为陛下数谋奇功,奠下问鼎之基,功成而身退,拱手将左广德军送上,陛下不谋善取,却百般猜忌,终致这样的局面,真正是叫人惋惜啊。”
说实话,冯缭与周惮的接触极少,没想到山寨出身的周惮竟能有这番见解,也是暗暗吃惊,当然,他也彻底放下心来,不担心周惮不跟他们合作了。
“这么说,侯爷是想据棠邑,收拢赤山会众及南逃流民,并以此作为叙州水营在江淮的基地?”周惮又问道。
“不错。”韩谦坦然承认道。
“危局解除之后呢?”周惮盯着韩谦问道。
“很难说危局到什么时候才算是真正解除,韩谦心里唯愿国泰民安,”韩谦袖手看着苍穹之上的暮云,悠然说道,“即便为此要背负上千古骂名,韩谦也一力承之!”
“好一个国泰民安,愿周惮能助侯爷一臂之力。”周惮长身而立,拱礼说道。
“好!”韩谦高兴的搀住周惮的胳膊,他原本没有期待这么多,但周惮愿为叙州所用,可以说是此行的意外之得。
看到这一幕,奚荏心里暗想,都说是非自有曲折、公道自在人心,韩道勋、韩谦父子所做所为,虽然无数人憎之厌之,但也绝不是没有一人能体谅他们的良苦用心。
不过想想也该是如此。
周惮本身就是流民军将领之后,年少时肩负重任率旧部在丹水深山里苦苦挣扎十数年,是韩谦到襄州之后,第一时间想到联络山寨势力,为守住淅川城、最终支持到天佑帝亲率大军来援而建立奇功。
周惮、陈景舟这些山寨出身的将领,原本就跟世家宗阀尿不到一只壶里去,朝堂诸公也才有用陈景舟出知广德府缓解形势的决定。
再一个,金陵事变前夕,李普当时就顾及带着信昌侯府一系的家小逃往秋湖山,还是冯缭派人通知周惮、陈景舟等山寨将领的家小,集结到丹井巷后再一起冲闯东华门水关出城,保全他们的家小没有落入安宁宫手里惨受折磨、屠戮。
当然了,周惮能如此痛快,也跟太后手诏有莫大的关系。
要不然的话,周惮再怎么对杨元溥失望,都要顾及他此时还留在金陵城里的一家老小的安危。
有了太后手诏,就有大义名份,之前斗争再险恶,总不至于担心家人会骤然遭受灭顶之灾。
冯缭、冯翊、孔熙荣更是高兴,周惮能全力配合,很多事情就能方便许多。
韩谦、冯缭、冯翊、孔熙荣先赶往周惮充当行辕的县衙大院,随后周惮便下令江州兵接管棠邑城防,对全城进行戒严。
待韩东虎率领五百余人马赶在天黑之前,进入棠邑城,周惮才将城内的将吏都召集过来,由春十三娘出面,代表长春宫宣读太后手诏:
“皇太后诏曰:陛下年轻气盛,受奸佞蒙蔽,轻师妄动,致左右五牙军蒙受重难、死亡惨重、车船覆没一尽,京师无以为屏、十万禁师孤悬江北,有倾巢之危。黔阳侯韩谦足智多谋,屡拯家国于危难之间,甚得哀家信任,故特赐此诏,着黔阳侯韩谦招募将勇、率叙州兵马战船东进江淮抵御敌寇,以为大楚藩屏。钦此。”
“谋逆,你们这是谋逆!”
棠邑县令柳子书脸色大变的惊叫道。
金陵战事过后,柳子书曾任广德府户曹参军,株连夺田之事,他参与最多,待杨元溥调陈景舟出知广德府,他意识到形势发生微妙的变化。他担心之前所做恶事太多,会被翻旧账,趁着禁军收复滁、巢等地需要一批官吏填充州县,他随卫甄到滁州,担任棠邑县令,哪里想还是落到韩谦的手里。
韩谦对柳子书这样的角色没有什么印象,听他大放厥词,阴沉着脸,虎视眈眈的盯住他:“你说是秘诏有假,乃韩某人伪造?“
手诏除印信外,还有春十三娘乃长春宫女官,不容柳子书质疑手诏的真假,他惊惶辩道:“陛下有旨在先……”
韩谦厉声说道:“即便太后手诏不假,连陛下都对太后敬畏有加,唯命是从,你在这里张口胡言,竟敢口诬太后谋逆,当掌嘴三十!”
韩谦记不起柳子书这么一个角色,林江等人则是恨之入骨,听韩谦发令,也顾不得体统,上去揪住柳子书,扒了他的官袍,便拖到大堂廊前,拿木棒子啪啪啪作响的抽打其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