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育良、赵直贤这才省得,他们此时也是大楚的将吏,即便私下与韩谦见面,那也是人情交往,何需避讳什么?
谭育良、赵直贤没有骑马,待他们走过来,韩谦也是翻身下马,牵着马一边说话,一边往衙署走去;侍卫分散开来,将无关人等阻挡在外。
“大人再造之恩,育良没齿难没,从此往后,谭家唯凭大人差遣,有违此誓,天诛地灭。”难得有单独相见的机会,谭育良也是不失时机先表忠心再说。
韩谦微微一笑,说道:“这个暂且再说;你们现在要拿下婺川河谷,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谭育良微微一怔:“蜀军进占婺川河谷,不是大人所谋?”
“哦,冯缭还没有来得及跟你解说详细啊,”韩谦便耐着性子,跟谭育良、赵直贤解释里面的曲折,说道,“蜀国此时乃是清江侯、长乡侯争嫡,虽说背后是叙州做了一些推波助澜的工作,但最终还是清江侯一系的大臣推动出军。而具体负责率部进占婺川河谷的黄彦章,也是清江侯当年坐镇川南时一手提拔起来的都将。所以不管怎么说,想要拿回婺川河谷,还是要天平都将卒血战而取,但也唯有如此,才能证明叙州是清白的……”
“……”谭育良深吸一口气,他还误以为拿下婺川河谷将是轻而易举之事,没想到还有一场苦战在等着他们。
当然,形势能极其巧妙的推进到这一步,谭育良也没有办法有什么怨言,也深感叙州用谋真是妙至巅峰,换在以前,他万难想到整件事会以这样的姿态收场。
又或者说,唯有血战拿下婺川河谷,才会真正的体现出他及谭家子弟的价值来吧?
想到这里,谭育良定睛说道:“育良对蜀军研究甚少,怕难照料周全,还请大人示下。”
“如今你率部乃是为大楚征伐,我与叙州众人作为大楚臣民,当然不会再袖手旁观,”韩谦说道,“我会调一批督教武官给你,协助你训练天平都将卒;此外,还会以最快的速度,以工代赈,组织天平都将卒有劳动能力的家小,先修造草荆岭南坡、盘龙岭北麓通往婺川的驿道,再沿着驿道修筑一些小规模的乡寨,分批把将卒家小安置下去,使你们在婺川河谷作战无后顾之忧。而你之前跟冯缭所提及的军需物资,我都会在叙州步营的标准基础上,作进一步加强,拨付给你,而后方将卒及家小的伤患救治,你也不用操心……”
说到这里,韩谦转回头问身后的冯翊:
“你要不要留在虎涧关,配合谭爷行事?”
高绍、冯缭要协助他处理全州的军政事务,等到这边诸事走上正轨,还是要随他回辰中去,但虎涧关这边还是要留有一人统筹主持诸多事务,韩谦想留冯翊在这里。
冯翊听了却直摇头,说道:“这苦差事你还是安排别人,有多大头、戴多大的帽子,我能帮你跑跑腿就足够了。”
留下来不是仅守住虎涧关无失就可以了。
要协助谭育良率令天平都,对进占婺川河谷的蜀军作战;要协助富耿文、赵直贤安置那么多的起义军将卒家小;要在盘龙岭北麓开辟连接婺川河谷的驿道;还要负责盯住思州杨氏的动向,要以更温和、更春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的方式对思州保持渗透。
同时虎涧关左右还有十数里方圆的山岳溪谷要开发,还要从叙州迁徙一部分民众过来,彻底将虎涧关左右的土地消化掉……
冯翊想想这些事就头大,以他惫懒的性子,哪里肯承接过去?
他此时负责礼曹及驿传等事,闲暇时还能填词写文,还能拉韩谦、郭荣他们喝几口小酒,真要留在虎涧关独挡一面,他感觉身子骨都要被韩谦压榨成骨渣子。
见冯翊这么好的历练机会都推辞不干,谭育良苦涩一笑。
在一旁的冯缭也拿冯翊没辙,跟韩谦建议说道:“倘能由洗寻樵镇守虎涧关,除了配合谭都将外,或许还能暗中联系思州那些不再甘于雌伏杨氏之下的大姓势力?”
洗寻樵曾任临江县令,此时任司户参军,但他一直都接触民政事务,一直以都没有机会节制兵权,更没有机会主持一地事务。
虎涧关虽然仅仅是辰中县下辖的一座乡巡检司,但实际的意义远不止于此。
韩谦推动土客合籍,任人时也尽可能做到唯贤,做到平衡。
洗寻樵、冯宣、冯璋、高宝等人算是新兴土籍势力的代表,但真正说到独挡一面,也就冯宣而已。
冯璋、高宝虽然也在下面任县令,却没有节制、调动兵马的权力,还没有跻身进与田城、杨钦、高绍、冯缭、林海峥、赵无忌他们相提并论的核心圈里来。
相比较起冯璋、高宝,冯缭更看好洗寻樵有真正独挡一面的潜力。
韩谦看向谭育良,问道:“谭爷,你觉得呢?”
“一切听凭大人安排。”谭育良说道。
韩谦也是从善如流,说道:“行,那叙州这边,我便调洗寻樵过来坐镇虎涧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