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燮定睛一看,来者正是现任天津知府申佳胤,这个历史上李自成进京时殉国死节的臣子,这一刻依旧不改本心,站在了陈燮的面前。
“孔嘉兄,陈燮要做曹操王莽,还用等到年过六旬?”一句话就把申佳胤给说的面红耳赤,气势汹汹的来了,结果发现是闹了个乌龙。连忙拱手致歉道:“下官鲁莽。”
陈燮苦笑摇头道:“孔嘉兄坚定维护道统之心,陈某感同身受。纵观大明自太祖以来。天子与群臣权利之争从未停止。窃以为,内阁专治政权,立法、司法分立,互相监督之制,更符合大明长远之利益。此番进京,不论如何,陛下依旧是陛下。”
这话说的很明白了,申佳胤也知道,不能再强求了,不然以陈燮的实力。就算是打进京师,坐上那个龙椅的位子,真的很难么?说来说去,还是着相了。总觉得陈燮这样的人。一定是会做一个篡位之事的乱臣贼子。
真的要论对大明朝廷的贡献,普天之下,又有谁能与陈燮比肩?聪明人有时候喜欢钻牛角尖,但是不等于说明之后,申佳胤还会继续钻下去。默默的退下一边,申佳胤呆呆的看着陈燮一路往前。与一干面带谄媚的大明臣子相谈甚欢的场面,这个忠心的臣子内心滋味复杂。这些年大明的变化,他可是都看在眼里,能有今天的强盛,八成要算在陈燮身上。
如果陈燮是个单纯的文臣,一系列改革对于他来说,无异于自寻死路。可惜陈燮不是,手握天下雄兵,南征北战,东征西讨,从无败绩。这样一个人,为何会同时是一个能力出众的文臣呢?他对天下脉络的把握,为何远远超出当代诸君呢?申佳胤迷茫了!他看不懂!
天津一切都没有变化,大街上甚至都看不到戒严的军队,依旧是车水马龙的繁华。大运河已经失去了往日的繁华,京津铁路沿线成为了新的繁华点。
停开半个月的铁路线,再次启动了,这一次出现的是军列,打头的是一辆装甲列车。亲自赶到天津的王贲,陪着陈燮坐镇天津,等候通州、密云方向的消息。
其实按照陈燮的意思,带着一个警卫团就能北上了,可惜王贲死活不肯答应,要死要活的给陈燮拦下了。陈燮在天津坐镇的消息传的很快,根本就没有刻意隐瞒。通州驻军是第五师长徐链和一个步兵团,原本防御的对象是辽东方面,一看军列出现在通州城外,立刻派人出来相迎。遭遇大明海外联盟步兵第三师长施乐行之后,徐链立刻表示愿意投诚。
施乐行也没有难为他,就提出一个要求,一干第五师高级军官自觉组团赴天津旅游吧。
不是大明新军太烂,而是陈燮的名字威力太大了,所到之处,军队体系内没人敢于直面一战,甚至连想都不敢想这个事情。就拿徐链来说吧,京师兵变之后,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下完蛋了。陈燮还活的好好的,哪个想不开的家伙要搞兵变?得知是皇帝主导的兵变之后,立刻做出决定,按兵不动。如果陈燮留在华亭,只是派兵来打,他就退到密云,在不行就往长城之外退。反正是捏着手里的军队不放,到时候手里总有点本钱不是。
可惜他的算盘在听到陈燮亲自抵达天津之后便破灭了,一个旅的兵力,想跑都跑不过山海关杀来的骑兵联盟第一师。这还搞个屁啊,赶紧的主动放下武器好了。说到底,还是陈燮这个人对于新军体系来说,实在不是正常人可以对抗的存在。不是说陈燮是刀枪不入,而是因为陈燮过去的辉煌历史,在军队体系铭刻在每一个人的心里。甚至这么说,不管有没有“皇家”这两个字,只要是新军,就别想在陈燮的面前硬气。这个军队的魂,都是陈燮给的。
陈燮是不希望流血的,但是很多事情并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九月初十,陈燮至通州,城内官员出城相迎之时,一人站在城楼上,白发颤抖,振臂高呼:“陈思华,汝受先帝之厚恩,如何行此叛逆之事?”
陈燮抬头看着城上之人,并不人士,乃问身边人等。无人得知,最后还是徐链这个带路党上前说:“兵部侍郎金铉,也就是现在的总参副参谋长。此番奉旨来通州,要求卑职进京,卑职称病不去,借口军需不足,粮饷缺口较大。”
相比于唯唯诺诺的徐链,陈燮更为欣赏城头上的金铉。可惜,欣赏归欣赏,这种仗义死节的忠良,往往也是阻挡时代前进脚步的绊脚石。这种死心眼比起来,陈燮更愿意和那些灵活的大臣合作,这个跟节操无关,仅仅与大明的事业有关。
说句不好听的,历史上的金铉在李自成进京的时候,选择了投金水河殉节,既然有投河的勇气,为何没有引刀杀贼的魄力呢?
陈燮默默的看着城头上的金铉不说话,对于这种气节颇高的大臣,陈燮毫无办法。说的难听一点,他们不知道变通。说的好听一点,他们有自己的坚持。不管怎么说,总是能令后人肃然起敬,但是话又说回来了,这样的人在国家危难的时候,没什么用处。
陈燮还是迈步走向了城门,金铉毫不犹豫的呐喊一声:“回头是岸啊,公爷。”说完,纵身约下城头,一头白发在风中散开,飘舞!(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