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章 热烈欢迎(1 / 2)

放假回家能坐卧铺,令锐学组的学生无比的兴奋。

80年代的火车运力本来就是极紧张的,平常时分,在一节额定100多人的车厢里塞上五六百人都属正常,临近春节的高峰期,想买硬座都要提前几天排队,能不能拿到还得看运气。

王国华一马当先的登上硬卧车厢,见车厢里都是一铺一人,顿时乐的不行,大呼小叫的喊人打牌,且道:“今天一定要玩个通宵,睡觉的是王八蛋。”

刘珊立刻瞪他一眼,道:“你想打牌也不能影响别人休息,车厢里除了咱们,还有别的乘客。”

“喜欢可以一起来打牌呀。”王国华嬉皮笑脸的说:“这么宽敞的车厢,不利用起来多浪费呀,你看看那边的硬座车厢,人山人海的像是装活猪一样,咱们这里还有空打牌,你也不说享受一下。”

许静用手在鼻前扇扇风:“臭都臭死了还打牌,不如蒙头睡一觉。”

“你以为被子就干净了?我上次还看见一人用被子擦脚擤鼻涕……”王国华接着特意指出说:“先擦脚,后擤鼻涕。”

许静被恶心的不行,不等他说,何成先怒了:“再说不打牌了,胃都难受了。”

“别介别介,咱不说了,来,赌资送你。”王国华高兴的拿出扑克牌来丢在床上,又掏出一口袋的钢镚,都是一分两分的,间中还有大颗五分的,被王国华在裤子上擦了擦,又揣了回去。

扑克牌看起来就很旧了,背面的图案都被磨花了,若是记性好的,看过两遍,大概连牌面是什么都能记住。

不过,现在就是这样的条件了,一副扑克牌还要五分钱呢,谁也做不到旧了就换。就现在的评价体系,扑克牌掉的角少于两个的,都算是好牌,实在掉的角太多的话,就把所有扑克牌的角折去,对付着还能玩一阵子。

何成和曹宝明熟练的拿了两毛钱的钢镚,和王国华蜷腿坐在了床上,准备开战,苏毅和黄仁帮女生放好了东西,也站到了边上,安心观战,不一会的功夫,半节车厢的人都被吸引了过来,或者打或者看或者聊,玩的不亦乐乎。

李学工的性格偏软,有点担心的道:“玩牌怎么还拿钱出来了,万一有乘警过来呢?”

“乘警过来了就一块玩。”最早加入学生战团的是位个体户老板,这阵子叼着烟,腰里系着条漂亮的金属扣皮带,颇有点土豪的味道。

李学工毕竟是个学生,见他这么说,也就把头缩回去了。

杨锐听见了,想想起身,从随身的包里掏了一盒烟出来,拆开发给周围观战的人,随口聊上些闲话,又让王国华等人声音小点,接着,再请铺位在门口的几位帮忙盯一下。

80年代的中国人既矜持,又现实,烟酒是让关系融洽的最好的催化剂,即使是从不认识的人,发一支烟,喝一杯酒,就能勾肩搭背的变成好朋友。

当然,一般人是舍不得递烟送酒的,像杨锐这样,一下子散出一盒的散烟法,往往只在政fu机关出现,不会在列车里浪费的。

腰里系着漂亮金属皮带的个体户向杨锐翘了翘大拇指,接了一根烟,云里雾里的抽了起来。

不一会儿,车厢里就变的烟雾缭绕,人声却自然而然的降低了。

车开动不久,乘警和列车员路过,果然有看客提前通风报信,大家将钢镚往怀里一揣,什么事儿都没有了。

如今的火车时速连60公里都达不到,出了北京没多远,时速就要跌到30公里每小时,动辄上千公里的路程,往往需要两三天才能到,大家都在拼命的给自己寻找娱乐活动。

聊天打牌,喝酒吹牛是进行最多的运动,下棋则有些不方便,因为列车开的虽慢,摇晃的却剧烈,棋子总是移位,容易引起争锋。

也是因为这个特点,很快就有人发明了带磁铁的棋具,列车员推着小车在车厢里卖,开始的时候能卖出去一些,后来因为磁铁的质量太差,终究只是样子货了。

杨锐被王国华叫过去玩了几把,就对副破牌绝望了。他现在的记性可不比当年,不说记下满把牌,可随便瞅上两眼,记住a和王是轻轻松松的,如此一来,这牌也就不好玩了。

从人群中挤出来,杨锐开始给自己寻找娱乐,大部分时间,他干脆躺在床上,学习脑海中存下来的资料,偶尔有到了车站,遇到沿窗叫卖报纸杂志的,他就买上两个,也不管日期时间对不对,一篇篇的瞎看。

实在是太无聊了。

从北京到南湖,火车越走越慢,城市也越来越荒凉。

不过,列车到站,下到站台上舒展一下筋骨,呼吸一些新鲜空气,还是非常舒服,但这也是卧铺车厢才有的好事。因为硬座车厢实在拥挤,到了站台,下车的人流要挤出去,上车的人流也要挤上来。

当车门都挤不动,乘客不得不扒着窗户上车,扒着窗户下车的时候,下到站台也就不是舒展筋骨,而是考验筋骨了。甚至于扒出窗户再扒进来的,连原先的位置都找不到了,最终只能挤在厕所里闻臭。

杨锐是每站都要下车的。

对于习惯了绿皮车的乘客来说,能躺着坐车的硬卧已是天堂一般的地方,可对于习惯了动车高铁和飞机的乘客来说,30个小时的旅程,污浊的空气,实在与舒服绝缘。

“老板,老鳖要不要?”一名山民背着背篓,神秘兮兮来到杨锐身边。

“啥?”杨锐刚买了兜苹果,正嚼的欢快。

“团鱼。”山民以为他听不懂,打开背篓,露出几只探头探脑的甲鱼,一个个都有脑袋大小。

“怎么卖?”一同下来的曹宝明却是看着嘴馋了。

刘珊皱皱眉头:“你想买去做什么?”

“吃啊。”曹宝明吸着口水道:“这东西收拾干净斩块红烧,比肉都香,我叔以前每回都给我带。老乡,便宜点怎么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