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雾笼罩着大地，漆黑幽深，死气森然，像一头从远古横跨而来，择人而噬的凶兽。

狂风卷起风沙，一粒粒，一颗颗，连成一片，整片天地像盖上了一层薄如蝉翼的昏黄轻纱，与黑雾交织之中，形成一幅极为特殊的画面。

这处绝地，比大墟的生存环境恶劣了无数倍。那大墟处，虽然也因为龙凤之战而变成了一方死地，但里面好歹还是有着生灵存在。不仅仅有着龙凤两族遗留之血脉，就连人族都有着不少。但是此地，却是如此的死寂。

黑雾之中，欧阳明念头一动，心中轻吼道：“阴阳之道，以阳化阴。”

这声音在他脑中充斥之时，让人震撼的一幕出现了，只见他的身体一点一点变暗，古怪不详。毛孔之中散出黑雾，把他整个人笼罩，随即身上的毛发，手指、手臂，竟然全化作一团黑雾，再无一点生命波动。狂风吹来，黑雾随风翻滚，向着前方飘荡。这一霎，欧阳明进入了一种无比玄妙的状态之中，心神随着黑雾蔓延，直接笼罩了数十里范围。

当然，这是因为拥有凤族的精神世界，精神力极为强横。

但最重要的是生命层次的不同，龙族、凤族、上劫一族，血脉融合，让他达到了全新的生命层次。

这也是他能越阶而战最重要的原因，否则，单凭法则之力，想要越阶，绝无可能。

欧阳明化作黑雾，无喜无悲，彻底融入了这方世界之中。

他看着空中白云，心中暗道，白云散开是死，叶片掉落是死，花朵凋零是死，云聚是生，枯枝发芽是生，花朵绚烂盛开是生，生中有死，死中有生，生死交融，如一个没有一点缺点的圆圈，这是轮回，更是宿命，万物生灵，哪怕是皇境强者，都逃不开轮回，轮回无处不在。

看着云展云舒，看着山河崩溃，欧阳明竟触摸到一点轮回之道的本质。

忽然，一道人影出现在他感知之中，虽然隔着数十里，却依然清晰无比。

“龙啸？”欧阳明稍稍思忖就明白了他们心中的想法，冷笑一声，道：“先把你宰了……”此时，他隐藏暗中，如果时机把握得好，确实有机会把龙啸重伤。

这件儿要是传出去，整个大千世界肯定会震动。

尊者巅峰被四位皇者追杀走脱倒也罢了，竟还敢妄动杀心，暗中出手偷袭，这不是天方夜谭是什么？

你想偷袭的可是皇境强者啊，一拳轰出可让天地色变，数十里生机断绝的存在。

就算在强者众多的龙凤二族，皇者都是接近巅峰的至强者。

风暴施虐，黑雾向远处卷去。

龙啸并不知道一场大危机朝他笼罩而来，此时，他强横的精神力探了出去，笼罩了以他为中心数十里的范围，就像一个行走的雷达，任何一点细微的变化，都逃不过他的感知。

“哼，害我费了这么多功夫，等我抓到你，定要你生不如死。”他冷哼一声，轻轻吸了一口空气。皇境强者在尊者手中败了一招，这简直就是耻辱，奇耻大辱。而且，紧接着，还被欧阳明羞辱了两次。

他的心胸本就容不下米粒，细如针眼，甚至可以说睚眦必报，这种恨越堆越深，浓到他的心里装不下的地步。

天地无比昏暗，忽然，一团黑云随着狂风向他飘来。龙啸心里本能的一揪，手腕一抬，灵力蕴含其中，直接轰散。

心中暗道，这是怎么回事？一团黑云怎会给我危机之感？到了他这种层次，每一次本能的感应必有因果，为了防止意外，他没有犹豫，抬手把黑云轰散。

“不愧是皇境强者。”欧阳明感知到这一幕，心中感慨了一句。

之前他仅是把一丝意念融入黑云，还没有靠近，就被龙啸轰散。

他心里知道，不能再打草惊蛇了，若是这种情况再出现一次，这种活了千年的怪物，心里肯定会警觉，再想偷袭就难了。

事实上，龙啸的警惕之心现在已经提到了极点。

他虽然没有容人之量，但他心细入微，况且，他深知事出反常必有妖。

所以这种情况只要再出现一次，他必定会毫不犹豫地通知龙庭。

半日之后，天已经黑了下来。

星光被黑雾阻隔，若隐若现。

龙啸朝远方瞥了一眼，眼中露出疑惑之色，心里嘀咕道，难道真是我太敏感了？

虽然心里这么想，可他依然无比慎重，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夜晚，黑雾翻滚，一层一层压在一起，徒然一抖，竟抖出一条千丈的雾气长龙，生动无比。整片天空都随之震动起来，光华绽放似有撼天之姿。但不过一瞬，这雾气长龙便彻底凋零，这并不是某种法术神通，而是自然的鬼斧神工，这种玄妙，不可言说。

欧阳明把这个画面看到脑中，心中闪过一抹茫然，过了片刻，一道声音在他脑中响起。

“雾凝是生，雾散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