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仁基是在两个时辰后才终于决定派小将秦用率两千军队赶赴新泰县,加强新泰县防御。
他随即连夜起兵北撤,大营没有点火把,营帐和大门都依然保持着原样,但一支支军队却迅速离开了北营门,向新泰县方向撤离。
“大帅,这件事要不要告诉张铉?”秦琼低声问裴仁基道。
裴仁基心情不太好,只是默默点点头,“你派人去通知他们吧!”
“遵令!”
秦琼立刻派亲兵赶去费县给张铉送信。
这时,裴仁基看了看远处的城墙,他不由低低叹息一声,这次南征还不到两天就仓促北撤了,何其之窝囊啊!
尽管隋军是以最隐蔽的方式无声无息北撤,但他们的一举一动还是完全被城上的王薄掌握,从裴仁基放骆振玉北上开始,王薄便知道自己的计策成功了,新泰县一定会被骆振玉拿下。
失去了粮草后勤,隋军只能仓促北撤,但隋军当天晚上就大举北撤,还是出乎王薄的意料,他立刻意识到,隋军的粮草恐怕只能支持两三天了。
“大王,我们追击吧!”十几名贼军大将摩拳擦掌请战。
王薄那如狐狸一样的目光冷冷盯着远处隋军大营,“不急!再等一等。”
他有点担心裴仁基的仓促北撤是一个诱兵之计,诱引自己北上追击,一旦自己大军北上,城池空虚,张铉忽然率军杀来,他的老巢就危险了。
王薄想了想,嘱咐一名校尉道:“你可率两百弟兄去费县,监视费县隋军的动静,如果他们也弃城北撤,立刻用鹰信通知我!”
“遵令!”
校尉飞奔下城去了,王薄又沉思片刻,吩咐几名手下几句。这才下城睡觉去了,这两天他着实疲惫不堪,累得快散架了,只想好好睡一觉。
但天不亮。王薄便被亲兵推醒。
“大王,临沂孙大王那边发来紧急鹰信,说张铉也率军北撤了。”
王薄一下子坐起身,他心情激动万分,看来隋军确实是北撤了。他急令道:“命令军队立刻集结,大军北上追击!”
.........
张铉确实紧急北撤了,他接到了尉迟恭的紧急鹰信,一支贼军出现在东安县一带,他们抓到一名贼军探子,新泰县似乎已经被贼军攻陷。
这个消息让张铉十分吃惊,他很清楚新泰县失陷对裴仁基意味着什么,如果裴仁基不立即撤军,一旦被贼军前后夹击,会有全军溃败的严重后果。
但张铉更关心东安县的情况。东安县只有五百守军,虽然还有一点降军,但他们未必能起什么作用,如果尉迟恭守不住东安县,那他只能从沂水撤回高密郡。
更让张铉忧心的是,如果贼军大举进攻北海郡,他留在北海郡的三千守军能抵挡得住吗?
时间已经到了五更时分,张铉的军队在费县以北约五十里外的一座土岗上休息,张铉坐在一块大石上,全神贯注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幅地图。他没有点火把,而是借助月光查看他们目前的位子。
“将军!”
裴行俨不知何时出现在张铉身后,张铉见他一脸担忧,笑道:“是担心你父亲的情况吗?”
裴行俨默默点头。他知道父亲的弱点,做事过于谨慎,或者说优柔寡断,很多事情不能当机立断,往往会错失良机,不管是战机还是逃命的机会。这让裴行俨很担心父亲的处境。
张铉摆摆手让他坐下,笑着对他道:“现在局势很复杂,而且是敌暗我明,我们不知道贼军有多少部署,但贼军却很清楚我们的情况,我相信你父亲此时一定是在率军北撤,很可能王薄的军队也在追击他,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现在我的疑问是,新泰县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还有东安县现在的境况如何?如果能把这两个问题搞清楚,我们就能做出明确的决断了。”
裴行俨犹豫一下,低声道:“如果王薄大举追击主帅,我们是否可以调头突袭颛臾县,逼迫王薄撤军。”
“不可以!”
旁边房玄龄走了过来,肃然道:“如果我们去攻打颛臾县,很可能会被王薄和孙宣雅联手包围,那时我们就会遭遇灭顶之灾了。”
房玄龄又对张铉道:“所谓奇兵只是在正兵的前提下产生,绝不能单独使之,现在大帅北撤,我们只有五千军队,要面对王薄和孙宣雅的数万大军,唯一的选择就是撤退,而绝不能自陷险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