菰勒勒是倔强的,无论什么时候。
菰晚风怒在心头,可看看她的模样,临了了,这一巴掌还是没拍下去。
甩袖,怒而转身。
道:「杨允?」
「微臣在。」
「邱北长率人打上菰府,此事必不会单纯。
你让人留心,谨防生变。」
杨允也是个心思通透的,当下就知道里面大概会出什么事。不用说,又是这小祖宗惹出的祸事。
拱手,沉眉。
道:「回主上,这点微臣方才已经有所交待。只是看如今的情况,虽则系邱北长发难,但实则是百里流年。
如今他丧妻在家,以此事逼迫咱们放人。
真相如何不提,百姓不会管这其中原委。以他之为人,必会让人大肆煽动民心,向咱们施压。
这点,主上还得及早防备。」
说着,看向菰勒勒三人。
顷刻,眉头愈发紧的厉害。
复,沉思沉吟。
道:「仅仅这些就罢了,但不知公主日前可有留下什么不该留的?」
闻言,菰勒勒立马俏脸胀的通红。
不顾马婆子阻拦,疾步冲上前,指着杨允鼻子就骂:「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管本公主如何?
区区一个背主的东西,留你一口饭吃就真把自己当盘菜?要不是我爹眼睛不好使,怎会留着你这祸害。
当初你对弦不樾不也尽心尽力,结果呢,谁给的致命一刀?
是你,姓杨的。
没有你,偶人的事情不会这么顺利。
没有你,弦不樾不会大意轻敌。
他待你也不薄啊,你还不是背叛了。
如今你又把这忠心的做派拿出来给谁看?是怕别人不知道你背主,还怕别人不知道你姓杨的是什么人?」
「住口。」
菰晚风刚压下去怒火再度上扬,负手之间,缓转此身。
道:「他奉孤之命潜伏在弦不樾身边,受孤之命暗中行事。
而今你所言之事,俱为孤所指使。
怎么,你是要教孤怎么做人?」
还是,怎么做事?
「爹?」菰勒勒气的一个踉跄,羞愤之情溢于言表。
你还是我爹吗?
为了一个奴才,为了不相干的人,你一再一再的训斥我?
我对你,到底算什么?
难道多年的父女之情,还比不过一个不要脸的?我就是做了什么,做的不对,你可以回来训我啊?
不要大庭广众,当真我是没娘的孩子就是野草吗?随便来个人都可以指三道四,你不帮我就算了,你还帮他?
你告诉我啊,我到底算什么?
这满眼的不甘,要不是一丝理智还在,早就冲上去撕了杨允。
可她心里明白,真那么做了,这父女情也就到头了。
因而,她不敢真的把事情做绝。
不做绝,她还是菰勒勒。
做绝了,什么都不是。
但是,她是不敢和菰晚风怎样,可不代表她不敢和别人怎样。
是以,这笔账自然得记在杨允头上。
杨允心里清楚,但某种程度来说她讲的亦是实情。自己的过往抹不去,背主……同样是不争的事实。
何况,确实如此。xь.
眼见得父女俩怒火愈发高涨,他垂眸,不得不出来替两人说和。两个都不是不能低头的人,那这个头总要有人低。
道:「日久见人心,主
上不必为难。」
「你……」
菰勒勒一听,更绝刺耳。
怒道:「谁要听你那假惺惺?」
话音刚落,菰晚风眉头再再扬起。
他今日是忍了又忍,可事情还是要解决。遂一忍再忍,冷眉冷眼警告了自己女儿一眼,复看向杨允,想着杨允方才所说。
愈想,眉头愈紧。
忽的,他眸子猛地紧缩。
大手,忽的迅疾如电。
一索如烟雨,直向闺女取命。
亏得杨允反应极快,拂尘一挡,抢步上前。
一拉一架,挡在跟前。
急道:「主上?」
菰勒勒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忘了动弹,一张脸刷的血色退尽。
刚才那一身的娇纵,瞬间荡然无存。
只剩满腹柔弱,与委屈。
她不可置信,战战而退。
道:「爹……」
怎么可以?
你怎么可以,我是你的女儿啊。
虎毒尚且不食子,难道你要比虎还无情吗?
菰晚风暗暗叫了声好,枉他疼爱有加,如今自己倒成了比虎无情。
实话告你,今日如果不是杨允拦着,你死不足惜。
你,信也不信?
信。
她心里一百信,可还是不敢信。
或者说,不愿相信。
那个把自己捧在掌心千娇万宠的人,真的会这样无情。
仅仅是因为自己做了这些事,仅仅是因为自己给他使了绊子。
顿时,泣不成声。
扭头,扑进了马婆子怀里。
箕鴀一旁看的不是味儿,但盛怒之中的菰晚风他不敢惹的过火。这虎须偶尔摸摸可以,贸然拔是要掉脑袋的。
只能一旁感叹自家娘子有眼无珠,一边又眼巴巴羡慕马婆子。
那本该是他的……
菰晚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口气,复闭眼凝神。
道:「你现在让人去找七煞,让他们去祯园。
要快,一刻也不能慢。」
杨允闻言,垂眸倏的张开。
道:「微臣这就去办。」
说罢,作礼而退。
然,远水怎么解得了近渴?
饶是办事够快,亦够迅速。
但,怎及对方有心。
人到中途,即一支人马阻拦。
杨允看了眼对方,一水儿的黑衣,袖口上又绣着水纹的花样,似是想到了什么,扭头对几人道:「诸位怎么看?」
甘老五无所谓,在哪儿打都是打,抻了抻手脚,道:「府上的情况,诸位比我清楚,我就不去了,他们留给我来会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