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的,风起。
刹那,流光齐至。
一前一后阻了他的去路,顿时眼眸微抬。
道:「二位何事欲阻老朽之路?」
浥轻尘冷笑,四象琵琶按在手。
道:「天堂有路你不去,地狱无门自来闯。我与你往日无相干,今天为何要坏我好事?」
闻言,他侧眸看向照红妆。
道:「魔子不在城下大展魔威,又是因何至此?」
照红妆笑了,只是笑不及眼底。
三分魅态,七分肃杀。
道:「路不平有人踩,本座自是来帮人的。」
「哦?如何帮?」
「那就要看轻尘妹子想要如何施为咯?她如果今天想要你一个死,本座掌下怕是不能留人。
如此,还请阁下担待一二。」
「老朽一介朽木,如树木之枯槁将死,两位又何必咄咄相逼?
你们走你们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不好吗?」
「啧啧啧,你这老头不知羞。
好话都让你说了,亏让我妹子吃了。如今却要反扣我们一个屎盆子,还要问我二人好不好?
世上,怎有你这般无耻之徒?
人言老而不死是为贼,以本座看,阁下不如生前为死后积点善,自己了结以死赎罪如何?」
仇老听罢,抱着葫芦大叹世道不公:「哎呀……人心不古呐,连老头子要欺负。
没天道,没天理咯。」
这话,听浥轻尘眉心是突突直跳。
她本来在抚灵阁对陈留发难,因着林卯回来,把先天一气之事对自己讲了。
自是知道这代表什么,可照理陈留不该知晓。他如果知晓,可见他背后不简单,不是勇王之流可以比。
既如此,即有如斯能为又为何要在自己身边伏低做小?
自己诚然有刁难的地方,但他倘若没有目的而有能力,为何要这般忍耐?
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正要开口询问,不期与疏星楼那边的干系就断了。
当初为了防着栖圣君不老实,她明里让疏星楼隐世,暗里圈地为牢。
阖峰上下都是她的耳目,又怕对方心软,暗以不署名的信件告知其原主日夜受的是何等折磨,何等凌辱。
务要对方看了投鼠忌器,免得一个不忿跳出来坏自己的事。
可是她做的千般好万般妙,没想到临了让这个破老头子阴了一遭。
顿时素指勾弦,杀机阵阵。
喝道:「少说废话,今天本楼主要你拿命来尝。」
话音落,顷刻遍地霜花。
仇老眸色一紧,连步疾退却后方来袭。
照红妆起手便是魔元贯掌,向彼索命。
霎时间将他逼的前无路退无门,两两不得行,却见他电光火石间,脚下一圈涟漪荡开。
平地蓝莲簇簇,朵朵尽是风华。
看着清冷,然则与冰霜相拥顿化其与无形。
回身刹那,与照红妆堪堪一掌对了个十成十。
这一掌,两人不相上下。
哪知照红妆掌风一接,顿知表里。
拂袖翻浪,披帛奏杀。
眨眼逼至其面门,而浥轻尘趁此时间,催弦以勾四时,风、火、雷、水轮番齐上。
仇老见状,剑指抵面,剖披帛为两分。
一手弹开葫芦嘴,抛向半天。
那先来到的索命罡风便被吸到葫芦里,进而又喷出一股清泉以灭后来的烈火。
唯有这雷不好对付,运起真元遍护周身,忽的天雷霹雳猛地降下。方圆十里八里,刹那被劈的焦烟四起。
闪电更是好似灵蛇游走八方,这且不算完,大水忽至,眨眼成龙。
而龙盘与天,霎时巨浪里射出无数刀剑。最绝的是,它还有数不尽的牛毛细针跟随。
这些针细如牛毛,通体晶莹。
饶是金睛炼就火眼,也难看的分明。
浥轻尘厉声道:「看你往哪里逃。」
说罢,与照红妆换了眼神。
顿见魔氛四面笼罩,八方围定,真就天昏地暗,愁云惨淡。
四壁竖野,足下突然悬崖百丈,峭壁嶙峋,阴风怒吼。
时有几阵打在峭壁,那都是刮骨钢刀,不死也要掉层皮。
仇老也晓得厉害,不敢大意。
然浥轻尘那边琵琶疾催,宛如金戈铁马,水龙得了她的助力其威更胜之前,闪电在水中呲着火花再显神威。
一个浪头还没打过去,另一个浪头又打过来。
尽管他事先已经有了准备,可两女联手带来的冲击还是要高出太多。左思右想只是坏她一段事,谅不至于如此赶尽杀绝。
一定有什么地方是自己疏忽,引起了对方注意。
他如此想着,便故意卖了个破绽。
让一只牛毛针打中腹部,再受雷电加身并及照红妆探出来的一掌。
端的好比纸鸢倒飞,好在他那葫芦也是个宝贝。晓得主人有难,便疾疾舍了风、火纠缠,一个猛子扎到底,骤然变大如船,将他给驼了上来。
好不容易喘得一口气,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水。
道:「老朽纵然对不住二位,想来也罪不至死。二位打也打了,气也出了,何必再苦苦相逼?
莫非,看老头子年老好欺?」
浥轻尘笑了,杀意如炙。
手下琵琶宛如大珠小珠落玉盘,但是奏的全是催命符。
淡淡的挑眉,道:「老头儿,你是不是忘了前番是怎么把一枝春的元神带走?过去种种我可以不究,但你既是当日带走她的人,那就留你不得。」
闻言,仇老捂着腹部缓缓站起。
道:「我道如何引动二位杀机,原来疏星楼是假,此番才是真。」
就不知道,老朽是哪里露出端倪,叫两位慧眼识破?
「现在知道,晚了。」
浥轻尘琵琶立勾,顿时地裂天崩。
雷隐隐火灼灼,罡风送刃水助其威。
真就把人逼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只能在这小小的牢笼里垂死挣扎。
然他是半抵半不抵,嘴角顷刻溢出鲜红,道:「楼主还没说老朽是哪里露出马脚?」
「想知道?」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