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沇没有过多的话语,当盒子平静下来,他知道自己的话被听进去了。
至于听没听懂不重要,重要的是听进去。
他不在乎盒子里面现在是什么感受,因为喜怒哀乐,爱恨情仇,是个好东西。
用的好,就算是恨?
也会,是把利剑。
能做的事,不比别的少。
至于两人这段渊源,还真就是有人在沇水河畔七天七夜跪出来的。
要不是那小子当时跪那儿一直烦他,他也不会一时兴起收这么个小东西。
瘦瘦小小的一只,出气多进气少。
好在,两眼还有神。
可惜三魂不全,七魄不齐。
是个可造之材,奈何身负神命。
如此,注定活不长久。
偏生这种命格极其罕见,既活不长也无轮回转世之机。
若不设法,即有今生无来世。
所谓一世之人,指的便是此种。
那小子不忍,便求到跟前。
哭哭啼啼,说什么,不求今世长命,但求再结来世之缘。
如此,芸芸种种。
并且吧,那小子也拗。
自己不答应,便一直跪着,一直磕头。
絮絮叨叨,没完没了。
沇水河的水,是惊涛骇浪的,也是波澜壮阔的,更是凶险非常。
然而,也是枯燥的。
就因为这,他答应了。
一来,自己无聊。
二来,着实被烦的怕。
不过他也不是白收,要救人也行。得给他的剑做容器,修炼得来的好处要三七分。
取七分养剑,三分自用。
自己再以沇水一点一点洗刷其神命,这是个水磨功夫。急不得,快不得,只能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冲刷。
磨去神命,烙上天命。
待时机成熟,则可借天命找齐剩余的魂魄,再将事先备好的假魂魄换上,便可将之偷天换日。
几曾想,多少年过去。
少年人爱异想天开不说,还总爱善心泛滥。
讲好听,那是侠心侠义。
讲难听,就是不自量力。
若按他的话,怎会走的有这么多的事。
不过,也还好。
总算,没白忙活一场。
再养养,便是转机。
记忆的抽离,让他抬眸看向院中。
心知陆飞的到来,必定会惊动一枝春等。陆飞的离去,也必将引起其主意,但他并不打算做任何解释。
取出折扇,倒背着手去了东跨院。
那里,还有墨如渊的一班同门。
也是时候……
感受到陆飞的消失,一枝春整个人愈发的低沉。盯着羊皮,如何也想不通两人是何时搭上关系。
神沇做事,不会无缘无故。
会找上陆飞,肯定有其原因所在。
可他何时做了,自己竟无从得知。
向来欲海天的消息,尽在她的掌握。
然此事,九曜楼失手了。
按说,许久吟是在御魂门出事才入世。彼时陆飞已经受常帶子掌控,等等……难道是那个时候?
刹那间,思绪宛如电光火石。
半边梅见她面色有异,道:「想到了什么?」
「想到了,这厮出现的时机。」
「什么时机?」
一枝春抬眸,让他回想。
沿着
桌子,缓缓而行。
道:「古明德现身御魂门之时,恰好也是许久吟入世之机。」
是也不是?
目之交汇,半边梅明了。
道:「你的意思,上君极有可能那时候便找上陆飞,两人私下达成某种交易?」
「不排除这种可能,但以他的手段事情会做的更加隐秘。」忽的,她沉默了片刻,才徐徐道:「或许,那时他只是在陆飞体内埋下一粒种子。」
突然,她又羞又恼。
抄起杯子,砸了个粉碎。
骂道:「他奶奶的,合着很久以前他就防着我,所以早早备了这么颗棋子等着。」
半边梅不置可否,收起羊皮地图,道:「那你打算怎么做?」
许久吟几人已死,断无回生的可能。
你是要先着手老者?
还是,百里素鹤?
「让我想想。」
「周乙呢?
明知勇王得知事情会坐不住,却还是实言以对。
要知道,八王峰那边不太平。」
知道他们出不去,却还告诉他们。
说吧,你打的什么主意?
老子给你打打杀杀那么久,还不能给两句实话?
一枝春被看的微微一叹,不答反问,道:「你是菰晚风和百里流年,会如何看?」
「我要是百里流年,我会作壁上观。百里家目标从来不是那个位置,而是欲海天的无冕之王。」
「菰家呢?」
闻言,半边梅垂下眼帘。
手指抚摸着桌子边缘,低低道:「我要是菰晚风,必会让人盯死东门。」
「可放心?」
「不。
如果东门太安静,则表示勇王已有后招。换句话说,弦不樾的生死便不足以掣肘其左右,而人心贪婪,自然沉睡的弦歌月也不能算做筹码。
自然,也就不能替他人做嫁衣。」
忽的,他收回手指。
负手道:「如此说,你是故意的?」
一枝春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但态度,已经说明了所有。
道:「菰晚风生性多疑,太安静他就会退回去,要再逼他出来,只怕更棘手。」
「话虽如此,可他如果与老者有关系,以其做倚仗,勇王动与不动,其义并不大。
是故,他未必会上钩。」
然一枝春不那么认为,她道:「菰晚风不是个甘于臣下的人,以其心性即便与老者结成阵营,也会有所保留。
一个习惯与掌握大局的人,他是容不得旁人来指手画脚。